三更天的上京城,死寂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冢。?秒+漳*节?晓′说`徃_ -耕~薪!最+哙+
冰冷的月光泼洒下来,将青石板街道染成一片惨白,唯有更夫的梆子声,遥远地敲碎这片沉寂,一声,又一声,提醒着人们时光的流逝。
突然,一阵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踩碎了长街的宁静。
一队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簇拥着一个面色阴沉的男人,正气势汹汹地朝着南庆使团的驻地而来。为首的男人,正是最近烦心事不断的北齐锦衣卫镇抚司指挥使,沈重。
他的脸在月光下绷得像一块铁,每一步都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仿佛要将脚下的石板踏裂。
驻地的大门在望,门楣上悬挂的两盏灯笼,在夜风中摇曳,昏黄的光晕显得有些孤单。
沈重没有丝毫迟疑,上前一步,攥起拳头,重重地砸在朱红色的木门上。
“咚!咚!咚!”
三声闷响,在空旷的夜里传出很远,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门内没有立刻传来回应。
沈重身后的锦衣卫们,手己经下意识地按在了刀柄上,周身散发着森然的杀气,与这静谧的庭院格格不入。
沈重又一次举起了拳头。
“吱呀——”
厚重的木门向内打开,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后。
来人并非被惊醒的仆役,而是高达。他身上穿着整齐的衣衫,神色清明,没有半分睡眼惺忪的模样。
一见到门外杀气腾腾的沈重,高达脸上不仅没有惊慌,反而绽开一个过分热情的笑容。
“哎呀,沈大人,您可算来了啊!”
一句话,让沈重准备好的所有雷霆之怒,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准备了冲撞,准备了呵斥,甚至准备了刀剑相向的场面,唯独没准备好这样一句熟稔得近乎诡异的欢迎。^看\书¨君¢ ·已′发+布¢最¨芯~璋`劫?
“来,来,快请进,我家大人己经恭候多时了。”
高达侧过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那态度,不像是迎接一位深夜闯入的恶客,倒像是迎接一位久别重逢的挚友。
沈重眼神一凝。
有埋伏?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但他此刻的怒火己经焚尽了理智,容不得他后退。
他冷哼一声,迈步就要跨入大门。
他身后的锦衣卫也立刻跟上,铁靴与门槛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且慢。”
高达伸出一条粗壮的手臂,稳稳地拦在了门口。
他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沈大人,实在抱歉。”
高达脸上的笑容不减,语气却多了几分公事公办的味道。
“我家大人说了,三更半夜的,使团里大部分人都己经歇下了。您带这么多人进来,浩浩荡荡,恐会扰了大家的清梦。”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沈重身后那一双双警惕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所以我家大人特意交代了,今夜,只请沈大人一人入内一叙。”
这话一出,空气中的火药味瞬间浓烈到了极点。
沈重身后的锦衣卫们“噌”地一声,刀刃出鞘半寸,寒光在月色下闪烁。
沈重没有回头,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高达那张笑呵呵的脸上,试图从那看似憨厚的表情下,挖出一丝破绽。
但他失败了。
高达的眼神平静无波。
良久,沈重紧绷的嘴角扯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他猛地一挥手。
身后那些蠢蠢欲动的锦衣卫,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收回了按在刀柄上的手,齐刷刷地后退一步,重新立在了大门外的台阶之下,如同一排沉默的石雕。,求*书.帮_ /已!发?布.最?欣·璋-结·
“多谢沈大人体谅。”
高达笑呵呵地道了声谢,随手便将那扇沉重的木门关上。
“哐当”一声,门栓落下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沈重耳中。
世界,被分割成了两半。
门外,是他权势滔天的锦衣卫。
门内,只剩下他孤身一人,和一个深不可测的范隐。
一种莫名的烦躁和不安,开始在沈重的心底悄然滋生。
高达在前引路,穿过寂静的庭院。
院内只有几盏气死风灯,光线昏暗,将假山和树木的影子拉扯得张牙舞爪。沈重步步为营,全身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