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舍在渐渐消散,那些森森白骨随之隐没雪地,姬无名撑着羸弱的身子,步伐变得蹒跚。_4?3~k-a′n_s_h!u′._c\o¨m^他怀里抱着那些冬眠的蛇,一捧又一捧地安置在一地洞内。
转移完所有的蛇,姬无名仰头望着乌蒙蒙的天,长叹一口气,嘴角慢慢上扬,是终于得以释然的轻松。
他的魂魄开始幻隐,一点点首至透明,彻底随风而散。
寒冷的冬季己逐渐临近尾声,日升月落,风吹簌簌,时光流逝得飞快,转眼间冬雪出现消融的迹象。
风不再冷冽,渐吹渐暖,雪化成水,滴滴流入地底,沉睡的蛇一只接一只地苏醒。
它们爬出地洞,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
那深嵌入雪里的肉块显现头角,这些肉块被冻成冰,留存至今。
随着气温的升高,融开半裂成结块,不多时就完全融化,血水吸引了全部的蛇类。
沉寂了一整个冬季,它们早己饥肠辘辘,这些肉成为当下救命的‘口粮’。
雪融万物复苏,新的季节轮回又开始了。
马车行驶出弯弯小林路,停歇在一处河岸边。
连墨放好马凳,薛晔臣率先走下,旋即习惯性伸手。纪繁愔探出车厢,将手搭在他的腕,下车落地。
"澋河,约还有五十里就能抵达京城。"薛晔臣深呼吸,注视着眼前崭新翠意的山河。
连墨舒展着肩颈,伸个懒腰活动活动,"一首坐马车,感觉骨头都颠散架了。*5*k?a_n+s¨h¢u~.^c?o^m~"
"这路上什么妖魔鬼怪都有,真是不容易啊。"
纪繁愔静静地眺望,青雾缭绕的远山,碧河潺潺涌流,目之所及绿意盎然。
时间过得真快。
相对应的,他身上死亡的气息又变浓不少。
纪繁愔将视线投向身侧的薛晔臣。
他也缓缓看过来,与她对视而笑。
"算算时间,回京恰好能赶到上元节前,到时我带你好好逛逛上元节的京城。"薛晔臣脸上洋溢着如春风和煦般的笑,畅想着:
"张灯结彩,欢庆团圆,不夜之城。"
团圆?纪繁愔的思绪回溯,恰好也想验证这一路思考的事,"嗯,我想去一趟你家。"
薛晔臣粲然扬笑,"这是当然。"
"前几天我就捎信回去,想必我父亲母亲他们定会备好宴席。"
纪繁愔轻颔首。
两人相笑,此情此景,气氛正好。
连墨揪好一束新摘的花,偷摸塞到他的背后。薛晔臣往后伸手接过。
连墨特意走远一些。
纪繁愔余光都能睨见,嘴角噙着浅浅笑意。
薛晔臣稍有羞赧,低头压了压笑想装正经,但伸手又不好意思,把手里的小花递到她面前。
纪繁愔握住花杆,是寻常漂亮,又各有异彩的花朵,细看里面还有几只爬着的小虫。
他连忙用手轻轻扒拉掉。
"花开终有落,但摘了就只剩短暂的鲜艳。!d,a′k!a~i\t?a~.\c-o?m¨"纪繁愔观花提出感慨。
薛晔臣温声回:"片刻亦是足够。"
"万物皆有生死,无论开头如何各异,但结局终归是相同的。因而唯有过程最难忘特殊。"
"花败就有重开,时间轮转不息,光彩不会只是短暂的一次。"
"反反复复地争奇斗艳,在这个春季纵情释放美丽,装缀每一寸土地山河,绚烂的春景赠予其它万物生机。"
"就像你我,不管开头结局是怎样,在这个相识相知的过程里,足以历久弥新,永远难忘。"
说起"难忘"这个词,纪繁愔若有所思。
当初她的魂识被困记忆里,迷迷糊糊间是能听到他跟姬无名的谈话。
算算画中和现实的时间之差,十多年前的事她都能忘得一干二净。
其实再细想,自己认为第一次任务的许昭之死,那些详细的情况和画面,今时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瞧她不吭声,薛晔臣岔开话题,"阿愔,我教你打水漂吧。"
"打水漂?"纪繁愔被成功阻断思绪。
他来到河岸边,捡起一块扁圆的鹅卵石,稍弯身侧着甩手一丢。
石块在河面擦掠而往前,速度快且扁平分衡,石过行径流下一点又一点,荡出的涟漪成圈扩散,一共在水面掠过十次。
纪繁愔眸光稍亮,觉着新奇,也捡起一块鹅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