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与回忆重叠。现在的李军胸口焊着母亲的工牌钢板,齿轮眼转动时,正映出当年车间墙上的安全标语:“焊点即良心,容不得半粒锈。”他机械义肢渗出的齿轮油,在地面腐蚀出的梅花形,和母亲当年教他折的糖纸船,轮廓分毫不差。
“慧芳总说我焊的焊点像虎牙。”李军的机械合成音突然卡顿,人类左脸的眼角滑下黑色液体,却在地面汇成薄荷糖的形状,“1998年7月23日凌晨一点,她发现安全阀的螺丝被换过两次,第二次用的是带齿轮纹的特种螺丝——和焊魂会的入会凭证一样。”
他的机械臂不受控地抬起,焊枪对准自己的齿轮眼,却在扣动扳机前,用人类左手摸向胸口的钢板,那里贴着张泛黄的糖纸船,船底用焊枪刻着极小的字:“小晴别怕,军哥的焊点永远护着你”。这是母亲当年没来得及告诉他的秘密——她早已把焊魂会的齿轮密码,藏进了给女儿的每颗薄荷糖里。
回忆的碎片在爆炸气浪中纷飞。林小晴看见1998年的李军,在锅炉爆炸前半小时,把母亲推进工具柜,自己却转身走向安全阀,口袋里装着她折的糖纸船,和三枚刻着她生日的梅花螺丝。他知道焊魂会要灭口,所以自愿成为第一个齿轮焊点,用机械义肢的齿轮,换小晴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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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芳最后焊给我的,是她的工牌编号。”李军的机械胸甲开始崩裂,露出底下用焊枪刻在肋骨上的情书,每个字都嵌着薄荷糖的碎渣,“她说,等小晴学会焊枪,就把这些焊点连成地图,去找苏信藏起来的真相。”
暴雨冲刷着他逐渐崩塌的机械躯体,露出的人类皮肤上,纹着母亲名字的缩写“hf”,周围环绕着十二朵焊花——正是焊魂会需要的十二个活人焊点。而他始终没说的是,母亲临终前托苏信转交的,除了螺丝,还有半块焊着“军”字的齿轮,就藏在林小晴手背上的旧疤里。
当李军的机械义肢最终化作齿轮油时,工牌吊坠滚到林小晴脚边,背面的字在路灯下清晰可见:“军哥,焊花熄灭时,记得来接我们”。这是母亲二十年前的未竟之愿,如今由他用机械躯体的死亡,在齿轮转动声中续写成现实。
夜市的《焊花曲》磁带不知何时换成了李军的口哨声,吹的是母亲常哼的尾调,却在每个音符里藏着齿轮咬合的轻响。林小晴握紧那枚“0723-00”的螺丝,终于明白,所谓爱的回忆录,早已被焊进了每个带着体温的焊点里——李军用二十年的锈蚀与重生,让母亲的薄荷糖甜,永远混着焊枪的硝烟味,在齿轮转动的时光里,永不冷却。
暴雨在塔吊钢缆间织成银网,林小晴握着“0723-00”螺丝的指尖发颤,螺帽内侧的刻痕在许星机械眼的冷光下,突然显形出另一串数字——“”,正是李军的焊工证号。老钟的吉普车急刹在废墟边缘,车门甩开外,青铜面罩终于彻底摘下,露出的不是机械脸皮,而是整张脸被焊成的齿轮矩阵,每道焊缝都对应着苏信笔记本里的设备图纸。
“苏信把自己焊进初代焊机时,留了三道保险焊点。”老钟的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带着焊机启动前的电流嗡鸣,齿轮矩阵的缝隙间漏出微光,映亮他掌心躺着的梅花螺丝,螺帽内侧刻着“0723-苏信”,“第一道,用小晴的血做焊条;第二道,把许星的核心齿轮和李军的机械义眼焊成回路;第三道……”他望向塔吊深处的齿轮库,“藏在慧芳当年没焊完的焊点里。”
许星的机械胸甲突然发出蜂鸣,十二枚梅花螺丝同时亮起,在暴雨中拼出母亲工牌上的照片轮廓:“老钟,你胸口的齿轮矩阵,和焊魂会总坛的门锁图案一样。”他的机械臂抬起,指尖焊枪对准老钟眉心的焊点,“你根本不是钟明修,是苏信焊出来的……齿轮守卫者。”
老钟笑了,齿轮转动声从胸腔传来,震落眉心的雨滴:“1998年7月23日,真正的钟明修死在锅炉房,苏信用他的脸、我的机械义眼,焊了个能在焊魂会卧底二十年的活面具。”他扯开衬衫,胸口焊着半台微型焊机,电极正连接着许星的核心齿轮,“而你,许星,不是苏信的备用齿轮——你是他和慧芳的……”
话没说完,塔吊操作台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三号铁门应声而开,透出的不再是梅花矩阵,而是无数悬浮的齿轮焊点,每个焊点都嵌着枚工牌,照片上的人脸在雨幕中忽明忽暗——全是1998年事故中的“死者”。林小晴认出其中一枚,是母亲的工牌,吊坠背面的糖纸船焊点,此刻正在齿轮间轻轻摇晃。
“小晴,该做选择了。”老钟将“苏信”螺丝塞进她掌心,齿轮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