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云层染成诡异的橘红色。他忽然觉得,这杀虎口的尸身,不过是冰山一角。那本沾着盐粒的账本,那块带血的盐引,还有这蒙古文的纸片,都在指向一个巨大的漩涡——而漩涡的中心,或许就是二十年前那个雨夜,父亲留下的秘密。\n\i,y/u_e?d`u`.?c′o¨m`
“把尸身抬回衙门验尸,”他把烟壶揣回怀里,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清晰,“另外,去通知谭宗浚,让他带上常老三的账本,今晚到我书房来一趟。”陈三应了声,指挥着衙役们忙碌起来。四个衙役抬着简易的担架,刚把胡七的尸身架起来,苏半城忽然注意到胡七的手指在搬运时微微动了一下。他心头一跳,快步跟上去,却见那手指已经彻底僵硬,只是姿势奇怪地蜷着,像是在比划着什么。他蹲下身,对着那手指的形状琢磨片刻。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另外三指伸直,像是在捏着什么细小的物件。这手势让他想起父亲生前常做的动作——父亲算账时,总会用这样的手势捻着算盘珠。他忽然意识到,这或许不是手势,而是数字。捏在一起的拇指和食指是“一”,伸直的三指是“三”,合起来是“一十三”。“刘巡检,”他站起身时,睫毛上已经结了层白霜,“去查二十年前在杀虎口当值的守卫,尤其是...那个左眼有疤的老兵。再去库房查查,隆昌号本月十三日的出入货记录。”刘巡检愣了愣,还是赶紧应下。苏半城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忽然觉得这杀虎口的风,比蒙古草原的风还要冷。他裹紧了棉袍,转身朝关内走去,靴底踩在积雪上,发出沉稳的咯吱声,像是在为即将揭开的真相,敲打着前奏。刚走没几步,身后传来陈三的声音:“先生,您看这是什么?”陈三正蹲在老榆树下,手里捏着个铜制的哨子,哨身上刻着缠枝莲纹。苏半城接过哨子一吹,却没有声音。他放在耳边晃了晃,听到里面有细碎的响动,用刀尖撬开哨底,倒出个卷成细条的纸团。 纸团上只有一行字:“羊脂玉在谭家祠堂第三排供桌下”。字迹潦草,墨水里还混着沙砾,像是在急着赶路时写的。苏半城忽然想起谭宗浚前几日说过,他父亲生前最宝贝的就是祠堂里的那尊玉观音,去年还特意请工匠重新雕了底座。这时西边的天空彻底暗了下来,寒星一颗颗钻出来,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银。关墙顶上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把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苏半城望着远处蒙古草原的方向,隐约能看到黑风口的轮廓,那里的风正卷着雪沫子呼啸,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哭号。“先生,尸身抬走了。”陈三走过来说道,“刘巡检说已经让人快马去太原府报信了,估计后半夜就能到。”苏半城点点头,把纸团揣进怀里。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夜,父亲就是从杀虎口出去的,再也没回来。母亲临终前说,父亲走的那天带走了家里所有的盐引,还说要去揭开一个天大的秘密。现在想来,父亲的死定和这些盐引脱不了干系。他走到那棵老榆树下,用脚拨开积雪,看到树下有个新鲜的土坑,像是刚埋过什么东西。让陈三找来铁锹挖了不到三尺,就碰到个硬东西。扒开泥土一看,是个半旧的木箱,锁着把黄铜锁。他用烟壶砸开锁头,里面装着十几本账册,最上面那本的封皮上写着“隆昌号暗账”。翻开账册,里面的字迹和胡七腰牌上的笔迹一模一样。第一页就记着二十年前的那笔交易:“三月初七,送盐引三百到黑风口,收蒙古王府银五千两”。庙石碑上看到的记号一般无二。“陈三,”苏半城合上册子,“你带两个人守在这儿,我去趟谭家祠堂。告诉刘巡检,要是谭宗浚来了,让他在衙门等着。”陈三刚要应声,忽然听到密道里传来响动。众人顿时握紧了手里的家伙,苏半城示意大家别动,自己则悄悄绕到洞口侧面。过了片刻,从里面钻出来个黑影,穿着件黑色斗篷,手里提着个包袱。黑影刚站稳,就被苏半城一脚踹倒在地。斗篷被掀开,露出张满是风霜的脸。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左眼有道长长的疤痕,正是苏半城要找的那个老兵。老兵见了苏半城,先是一愣,随即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胡七是你杀的?”苏半城问道。老兵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个玉佩,正是那块有裂痕的羊脂玉:“我是来送这个的。胡七三天前找到我,说他发现了二十年前的秘密,让我把这玉交给苏先生。他说要是他没回来,就让我在这儿等着。”苏半城接过玉佩,借着灯笼的光仔细看那裂痕,发现里面果然夹着张极薄的纸。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二十年前参与私盐案的名单,第一个就是他父亲的名字。他只觉得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