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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集:官衙的灯火

堂的灯忽然灭了,黑暗里传来王知府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像被水泡过的棉絮:“周书吏,把苏先生的盐引拓片拿过来。”

苏半城看着周先生佝偻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他忽然注意到廊柱上有串新鲜的脚印。是沾着泥的,鞋印边缘带着三棱形的草屑——这附近只有黑风口才有这种草,叶片锋利得能割破手。第238集里他在那儿见过类似的血迹,暗红的,渗在石缝里,旁边还扔着支断箭,箭杆上刻着个“李”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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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吱呀”一声开了,周先生举着灯笼出来,脸色比刚才更白,嘴唇发乌。“大人说……拓片得送去布政司核对,让您先回。”他把灯笼往苏半城手里塞,手指抖得厉害,“对了,您去过圣母殿吗?”他忽然扯了扯苏半城的袖子,指尖冰凉,“第234集里那壁画,画师是二十年前来的,画完就没了踪影。有人说壁画里藏着东西,在月下看,能瞧见些不该有的影子。”

苏半城刚接过灯笼,就听见后堂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李推官的怒吼:“王大人这是要徇私枉法?”苏半城转身要进去,却被周先生死死拉住。“别去。”老书吏的声音压得像耳语,气若游丝,“李推官的箭法,跟第216集里那蒙面人一模一样。上次在黑风口,他射穿了您头顶的树枝,箭簇擦着您的耳朵过去,您忘了?”

风忽然大起来,灯笼里的火苗猛地窜了窜,照亮檐角的铁马。那铁马是黄铜的,铸着“光绪三年”的字样,此刻被风吹得乱响,像是在哭。苏半城望着府衙紧闭的大门,忽然明白这灯火为何亮了三天三夜——不是为了查案,是为了守住某个秘密。就像第229集里那羊脂玉的裂痕,看着完好,里头早已经碎了,用糯米浆糊着,可碰不得,一碰就散。

他往巷口走时,听见周先生在身后咳嗽,咳得像要把心肝都呕出来。回头看时,老书吏正蹲在廊下的火盆边,往里面扔着什么纸片,火光里飘起纸灰,打着旋儿往上飞,像极了二十年前那场大火里的灰烬。苏半城忽然想起周先生袖口的墨迹,那些靛蓝的、赭石的,会不会是旧账册上的颜色?

巷子口的石阶上,不知何时多了串脚印,跟廊柱上的一模一样,朝着圣母殿的方向。苏半城握紧手里的灯笼,灯笼柄是檀木的,被人摸得发亮,他忽然想起第233集里那本被拆开的账册——当时他以为装订线松了,重新穿线时,发现线孔里卡着半张极小的纸片,上面用炭笔写着“酉时三刻,圣母殿”。

夜风卷着纸灰掠过脚边,官衙的灯火在他身后明明灭灭,像只半睁的眼睛。苏半城踩着那串脚印往前走,灯笼的光晕里,每块青砖都泛着冷光,他知道,前面等着他的,或许不只是壁画里的影子,还有二十年前那场大火里,没能烧尽的真相。

走到巷口时,他回头望了一眼。府衙后堂的灯又亮了,这次只有一个影子,正对着案几弯腰,像是在捡什么碎片。而廊下的火盆边,周先生的影子已经不见了,只有那只豁口的粗瓷碗,孤零零地放在石阶上,碗底的茶叶沉在水底,像具无人认领的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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