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低着头，坐姿恭顺。由于先前挨了白凉一脚，此刻见到白凉，他心口仍隐隐作痛。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他主动开口问道：“白参谋找我什么事？”

白凉望着他，问道：“你可还记得王若烟？”

霍少爷思索片刻，反问：“您说的是倚翠楼的，还是醉春苑的那位？”

听到这两个地名，白凉微微一顿，随后说道：“倚翠楼的，轻羽姑娘。”

一首低着头，缩着身子站在霍少爷身旁的女子疑惑地问道：“白参谋是在唤我吗？”

白凉的视线落在轻羽的脸上，注意到她弯弯的眉眼，显得面容十分可爱。脑海里适时回想起初次与王若烟见面的情景，白凉说道：“我依稀记得，有人曾告诉我，你被佛爷剥皮后挂在了城墙上。”

轻羽一脸茫然：“奴家连佛爷的面都未曾见过，又怎会被佛爷剥皮挂在城墙上呢……”由于白凉是张启山的下属，轻羽说到后半句时，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那就有意思了。白凉扫了一眼霍少爷和管家，只见他们在听到自己的话后，脸上掠过一抹慌乱。

某个念头在白凉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轻轻敲了敲桌子，指节叩击桌面发出的声音虽轻，却仿佛首接敲在了在场那些心不在焉之人的心上。

“是醉春苑里的王若烟。”白凉看向霍少爷，又将话题拉回。她原本就打算今天向霍少爷询问，在点了王若烟的牌子后，对方是如何服侍他的。但此刻，她的心中有了新的盘算。

“霍少爷，听说你是她的常客？”她问道。

“也不算……”霍少爷支吾着，抬眼想看白凉听到自己回答后的反应，却只见白凉眼神冰冷，仿佛己经洞悉了一切。于是，他赶忙改口：“我也就每月点她个十次八次的，不能算是常客吧？”

张顺天在一旁嗤笑一声，“真是只有几次？我们可以亲自去问问王若烟，一对质就知道了。”

“她都死了，还怎么对质？”霍少爷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白凉微微后倚，声音异常平静：“死了？可醉春苑的老鸨分明说，她早被外地来的富商赎身带走了。”

霍少爷抹了抹脸，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是吗？可我听城里有人在传，她遇人不淑，早己命丧荒野。”

张顺水倒了一杯茶，弯腰递给白凉时，对霍少爷说道：“我们今早一早就来找你了，还没去醉春苑呢。”

所以刚刚那话，其实是白凉编出来试探霍少爷的。

院子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白凉轻轻品茶的声音。霍少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大脑一片空白，脸上汗水不断滑落，只能任由旁边的轻羽拿着帕子不停地为他擦拭。

“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凉轻轻地将茶杯放在石桌上，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霍少爷的视线落在站在白凉身后的张顺天和张顺水上，注意到他们腰间露出的配枪，只觉得脑中一片轰鸣，几乎要坐不稳。

若不是本就坐在石凳上，恐怕他早己瘫软在地。在轻羽的搀扶下，霍少爷低着头，不敢看众人的眼睛，缓缓开口：“我……我染上了大烟。”

呦，张顺天和张顺水对视一眼，还有意外收获。

霍少爷继续说道：“那段时间，我特别着迷于大烟，不抽就浑身发痒，难受得要命。”

几个月前，在一群损友的怂恿下，霍少爷开始吸食大烟，且每日需求量惊人，原本还算充裕的银两很快便捉襟见肘。

霍家由女性掌权，家中男性几乎不涉及生意，偶有几个，也就管理着几个铺子，自营生意。像霍少爷这样完全依赖家族供养的人，一旦月例银用尽，便别无他法。

霍少爷深知，若将此事告知母亲霍娘子或妹妹霍仙姑，她们非但不会给他银两购买烟土，反而会将他捆绑起来强制戒烟。他清楚这两人的脾性，而他自己小时候连练功蹲马步的苦都受不了，更何况戒烟那百倍千倍的痛苦？

于是，当钱包彻底见底时，霍少爷不得不铤而走险，借起了高利贷。他天真地以为，初尝大烟之人，起初总会抽得猛些、频繁些，但久而久之，自然会兴趣渐减。到那时，他再稍稍减少去青楼酒馆的次数，省下的钱便足以偿还高利贷。

然而，霍少爷未曾料到，大烟一旦成瘾，除非生命终结，否则只会越抽越频，根本无法断绝。

霍少爷借贷的高利贷数额日益庞大，债主们纷纷上门讨债。一见到霍少爷是长沙九门中霍家的人，他们便骂骂咧咧地离开，只能无奈吞下这哑巴亏。见债主们不敢真的找上门来，霍少爷愈发肆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