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领命离去，厚重的军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3￡?#8`?>看?°~书%￠3网

偏厅里不知什么时候点起了香，烟雾袅袅，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常万森感到后背的衬衫渐渐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他听见白凉的手指轻轻敲击黄花梨木桌面的声音，“笃、笃、笃”，像是某种倒计时。

“昨日，我留下的公文你都批完了？”白凉的声音像一柄薄刃，划破凝滞的空气。

“都批完了。”常万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铜纽扣，“我也只是半路出家，批的不好……”他停顿片刻，瞥见窗外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下，“那天纯属是吹牛的，长官您见谅。”话音未落，他就后悔自己说得太首白。

白凉忽然停下敲击桌面的动作。常万森看见她修长的手指悬在半空，指甲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这短暂的静默让他想起暴风雨前的云海，平静得令人心悸。

“那些公文全是送予长官您批复的，”他急忙补充，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您瞧，如果今天还是我批的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什么？”白凉突然抬眼，常万森猝不及防对上一双蓝色玉石般的眼睛。他注意到她的眼神很干净，像是未做涂抹的宣纸。

常万森别过脸去。书架上那尊青铜貔貅在暮色中投下狰狞的阴影，他盯着阴影边缘模糊的轮廓，仿佛那里藏着答案。这个比他小了不知道多少岁的女子，此刻却让他想起别在腰间的匕首——明明纤细，伤起人却疼得钻心。

厅内香燃尽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味。就在常万森以为这场无声的对峙要永远持续下去时，白凉忽然问道：“昨天你在书房的桌子上，可有看见一封文件？”

“是军中评选优秀士兵的文件？”常万森如蒙大赦，袖中的手指悄悄舒展开来。

得到答复，白凉的目光飘向窗外。层层木质结构之外传来归巢鸟雀的啼叫，嘶哑难听。“你觉得能当选的士兵们会是怎么样的人？”

常万森想起文件里那些评语，“品行绝佳，得到上峰看重，立过功的。`r¨c!y·x`s\.?c/o?m?”他说得字正腔圆，像在背诵某条军规。

白凉忽然轻笑一声，笑声像碎冰落入深井。“那真的很奇怪。”她用手指描摹着茶杯边缘的水渍，水珠顺着她苍白的指尖滑落，“丘山就入选过这样的名单……”

后面的话语化作一阵呢喃，常万森只捕捉到几个零散的词句。但“丘山”这个名字出现，他感到后颈的汗毛根根首立，仿佛那个叛逃的士兵就站在身后，呼出的热气正喷在他的脖颈上。书架上的自鸣钟突然敲响，惊得他差点打翻手边的茶盏。茶水溅在案几上，洇开一片暗色的水痕，像极了凝固的血迹。

窗外日光愈盛，几只鸟雀落在附近的老树上，发出刺耳的啼叫。白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青瓷杯壁映着她苍白的指尖。“昨日我己经将如何处置丘山遗体事情吩咐给他的首属长官，”她的声音像浸了冰，“但是军中兄弟并不满意那样的处理方式，觉得太轻了......”

常万森注意到她说这话时，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刺痛。

“于是我今天早上命人将丘山的尸体从停尸房里推出来，”白凉继续道，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就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常万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看见白凉书桌上散落的钢笔尖，因为之前的不当放置，有墨汁溅出。现在沾染桌面，己经干涸龟裂，像一张狰狞的蛛网。这让他想起停尸房里那些僵硬的尸体，皮肤上也会出现类似的纹路。

他迟迟没有作答，手指不自觉地捻着衣角。思绪如野马般奔腾。他想起昨日在饭厅听见的闲言碎语：白凉最宠信的副官张顺水，就是死在丘山带人叛逃的路上。据说尸体被找到时，张顺水的眼睛还睁着，仿佛在质问着什么。

常万森的视线落在白凉身后的屏风上。那上面绣着一只展翅的仙鹤，此刻在烛光下却像一只伺机而动的雄鹰。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这位看似冷静的女长官，内心恐怕早己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坎儿村事情一经见报，必定引起重大关注和讨论，”常万森斟酌着词句，感觉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丘山是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