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视线在空中相撞。

两双如出一辙的杏眸，相似的眉眼轮廓，就连眼底最深处翻涌的野心与对权势的渴望都如镜像般呼应。

霍仙姑凝视着霍锦惜，漆黑的瞳孔里跳动着幽暗的火光，仿佛在无声质问：你可曾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将我赶尽杀绝？明明我是你坐上家主之位最大的威胁，却因为这一脉相承的血缘，纵容我至今。

霍锦惜分毫不让地迎上她的目光，声音如淬了冰：“若我对你下手，与当年那个因你啼哭就要将你摔死的人有何分别？”

“可佛爷就这么做了。”霍仙姑今晚格外执拗，眼尾微微发红，“依你之见，佛爷便是那等毫无底线的卑劣之徒？”

霍锦惜在对方瞳仁里看见自己冷峻的倒影。长久的沉默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位不同，则行异。终有一日，你也要面临这样的抉择。”

霍仙姑闻言一怔。恰在此时，备膳的下人捧着食盒归来。她起身接过，经过霍锦惜身侧时，低声道：“待到我做决断那日，定会细细思量。”

窗外风声呜咽，暮色己化作浓墨。霍仙姑推门入室时，屋内仍是一片漆黑，唯有一道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在暗处轻轻起伏。

霍仙姑将烛台一盏盏点亮，暖黄的光晕在屋内晕染开来。她取出食盒中的菜肴时，故意让碗碟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果然，随着一道道菜品在圆桌上铺开，榻上那道修长的身影动了动。

只见那人先是舒展双臂，在半空中划出几道慵懒的弧线，发出一声含混的鼻音，带着几分不情愿醒来的意味。待睁开惺忪睡眼，才慢悠悠地支起身子。

“用膳了。”霍仙姑招了招手，像逗弄小犬般将白凉引至桌前。

“克丽丝？”白凉迷迷糊糊地嘟囔着。摇曳的烛光将桌边人影映得模糊不清，空气中飘散的饭菜香气，让她恍惚间以为又是那个总因为她午睡过头而无奈投喂的室友克丽丝回来了。

“叩理事？”霍仙姑蹙眉，对这个古怪的发音表示疑惑。

待将最大的几支红烛都点燃后，霍仙姑转头看向正捧着汤碗的白凉：“现在可看得清了？”

白凉成功含混地将“克丽丝”解释成“看不清”，现小口啜饮着碗中热汤，忽然挑眉道：“这汤...倒像是张府前头那家馄饨摊的滋味。”

霍仙姑执起青瓷茶壶，琥珀色的茶汤在烛光下泛着细碎金光：“正是那家摊子的手艺。小姨说你多日未去，想是被要事绊住了。今日既在霍府做客，自然要让你尝口称心的。”

白凉原本一勺接一勺的动作渐渐凝滞：“看来...军中的变故己经传开了？”

霍仙姑将茶盏轻轻推到她面前，烛火在她眸中跳动：“张家行事向来霸道，你前些时日的动作也未加遮掩。如今毒瘤既除，怎么反倒...”她顿了顿，“这般郁郁寡欢？”

白凉垂眸凝视着茶汤里自己的倒影，霍仙姑却一反常态地执着追问。最终，白凉轻叹一声：“若霍家将遭灭顶之灾，阖族上下都在竭力阻止。当众人以为初见成效时，唯有你清楚——”她抬眸，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这些努力不过蚍蜉撼树。你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