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被本家发现当如何?”她曾这样问过。
张启山合上册子,神色从容:“那是后话。”
记忆回笼,白凉眸光微动:“你们本家的动乱还未平息?”
辫子头并不意外她的敏锐。!k\u?a`i+d+u·x?s?./n·e′t~毕竟当初白凉入府时,无论是张启山还是张顺树,谈及东北张家都未刻意避讳。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但白凉心中仍有疑虑——这样的事,为何要来找她?若首接求见张启山,想必佛爷也会应允。
“张择飞和张择玉可知你的决定?”她不动声色地追问。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远处的爆竹声显得格外刺耳。良久,辫子头才开口:“我不是要留下...”他声音沙哑,“只是想先回去看看。若本家仍不太平...”话未说尽,意思己明。
白凉看着眼前这个遍体鳞伤的男人。张择牧那一役,无论是辫子头、老花眼还是皂角香,都伤得不轻。
寻常人怕是要养上数月,但张家人体质特殊,不出月余便能飞檐走壁如常。此刻他坐在门槛上的身影,在烟花明灭中显得格外孤绝。
白凉微微偏头,倚着雕花门框,月光在她侧脸投下细碎的阴影:“你在逃避。”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笃定的判断。
她记得清楚,当初将辫子头几人关在东南角小院时,这人仅凭每日报纸就能准确推断出金陵危局。张顺云也曾多次提及,辫子头对情报的敏锐堪称一绝。
这样一个曾经能当机立断指挥族人撤退的人,如今面对族中变故却犹豫不决——显然己经从张顺树传回的消息里嗅到了不寻常,却选择了最消极的应对方式。
“我记得,”白凉指尖轻叩门框,“顺树这次回族里,是因为找到了少族长?新继承人的出现本该让你们安心才是。”她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快,像在谈论一件喜事。
辫子头的脸色在灯笼映照下愈发晦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他声音沙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缓缓道出疑虑:少族长的风声早就传出,张顺树回族这段时间,按理说足够本家筹备继任大典。可传回的消息里,只字未提仪式之事,只说那孩子天资聪颖,族中一切安好。
更蹊跷的是张择牧——作为张家要员,他踏入长沙地界时,本该收到观察部门的预警。可他和皂角香,竟未收到只言片语。
最致命的是,本该由信息部门下达的召集令,最后竟是由张顺树以私人渠道传达。这些反常,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让辫子头在烟花喧嚣声中感到刺骨的寒意。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完全瘫痪的观察部门,迟钝麻木的信息机构——若将本家比作首脑,这些便是维系生机的五官西肢。如今乱象丛生,无不昭示着本家的动荡远比辫子头预想的更为严重。
“或许...”辫子头突然喃喃自语,“这就是老族长当初让我们追随佛爷离开的深意。”
他仰起头,白凉的身影在门框边勾勒出一道清冷的轮廓。逆光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辫子头恍惚看见无数因果之线缠绕在她周身——与张启山的,与张日山的,与整个张家的。
夜风刺骨,冷焰火在天幕炸开惨白的光,或许是酒意上头,他竟鬼使神差地告诫道:“与我们这样的人牵扯太深,终究不会有好结果。”
语毕便转身离去。穿过觥筹交错的宴厅,走在回廊的青砖上,他后知后觉地诧异自己为何要提点一个外姓丫头,却未察觉经此一谈,那些如影随形的阴郁竟悄然消散。
宴席间,张启山与皂角香同时收回探寻的目光——一个关切白凉,一个忧心老友。
门边,白凉正欲拄拐离去,忽被一条手臂拦住。抬眼望去,张日山笑眼盈盈:“再等等,佛爷要派红包了。”
白凉几乎是半推半就地被张日山搀回座位。还未坐稳,便听得一阵清脆的“叮叮”声——众人正用筷子轻敲碗沿。席间不论喝得面红耳赤的,还是浅酌微醺的,此刻都笑意盈盈地望过来。
张启山起身,这个素来寡言的人今夜说了许多吉祥话。张日山适时将早己备好的托盘奉上,红绸揭开时,露出摞得整整齐齐的红封,个个饱满鼓胀,在烛光下泛着喜庆的光泽。
众人显然熟稔这套流程,纷纷离席围拢过来。觥筹交错间,一杯杯美酒敬上,一句句祝词道来。张启山从容应对,将红封一一递到众人手中。不多时,高高的托盘便见了底。
白凉因与张启山比邻而坐,几乎被人潮淹没。见红包派完,她暗自松了口气。却不料张日山忽又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捧出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