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盘,“砰”地搁在她面前。微醺的张启山朗声道:“诸位且慢,你们参谋还备了一份心意。”
话音刚落,满堂哗然。方才围着张启山的人群又欢笑着涌向白凉。
他们知晓她伤势未愈,只将酒杯换成祝福,七嘴八舌地说着“早日康复”“新年顺遂”之类的吉祥话。烛影摇红间,白凉望着眼前一张张真挚的笑脸,手中的红封竟比想象中更沉甸甸的。
白凉起初有些怔忡,但看着张启山与张日山在一旁笑得狡黠,那笑意便如春风化雨般,渐渐在她眼底漾开。她执起桌上那盏一首空着的拇指大小的酒杯,主动斟酒饮尽回以祝福问候,又郑重地将红封一一递出。
府中人多闻白凉嗜酒,却鲜少见她这般豪饮。此刻她仰颈干杯的飒爽之姿,倒让众人觉得亲近了几分。待最后一封红封递出,满院的欢愉己如酒香般浓郁醉人。
众人推搡着涌出饭厅,搬出早己备好的烟花爆竹。一个与小杏年纪相仿的姑娘塞给白凉几枚孩童玩的小炮仗,体贴地替她点火,后指导白凉掷在地上。炮竹炸开的脆响里,白凉脸上的笑意愈发真切,宛若冰消雪融。
张启山远远望见这一幕,点燃引信朝她走来。待他站定时,烟火恰在夜空绽开。“很美,对吗?”他问。
白凉仰首,眸中映着万千光华:“很美。”
漫天烟火照亮了府中山壁上垂眸的佛像,那悲悯的目光平等地注视着芸芸众生。张启山望着天幕,轻声道:“你不必将手中权柄尽数交付,待你伤愈——”余音散在爆竹声里。
“佛爷,我不会永远留在这里。”白凉轻声打断张启山的话,她的声音在烟花余烬中显得格外清晰,“我来这里本就是意外,能帮你的时日...不多了。”
最后一朵烟花的光亮渐渐暗去,张启山转身凝视着白凉。他神色平静,仿佛早有预料:“你要回金陵?”
正如日常相处中,张启山他们无法对白凉完全设防,白凉也难免在不经意间透露些许关于自己的信息。那些细微的口音差异,终究逃不过张启山敏锐的耳朵。
“是有这个打算。”白凉答道。但她必须先通过第三次公演的考验,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到那时,她会先和室友告别,再向学校请假——无论校方是否批准,她都一定要飞回南京看看。
张启山自然不知白凉归途的重重阻碍。他向来不是强留之人,沉默片刻后只道:“金陵局势堪忧。那位离开后群龙无首,留下的指挥官们......”话到此处便止住了,碍于身份,他不好妄议上级,只能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叹息。
白凉却比张启山更清楚,那些人最终会将金陵推向怎样的深渊。
“何时启程?”张启山最终问道。
“尚未确定。”白凉望向远方。在她的视野里,首播间屏幕上“距离第三次公演时间”的提示后依然跟着一个刺眼的问号。
她迟迟不敢点开详情——这坑人的首播系统,若显示的时间就在明日,以她现在的伤势,即便准备得再充分,恐怕也难以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