锥,刺入顾远耳中:“你可知,当年你阿爷古日连章,以通天手段,为我契丹改易龙脉气运?你可知,我那已故的父亲,耶律涅里可汗,曾听信张三金,欲取你之性命,炼制成尸傀,用以镇压和掌控中原?”
顾远心中剧震!虽然阿爷信中提及了“困龙锁”虚阵,但他没想到耶律洪竟然也知道这段秘辛,而且如此直白地说了出来!他脸上瞬间血色尽褪,露出真实的惊骇,这次无需伪装:“这……这……臣……不知!” 他必须表现得毫不知情!阿爷信中关于虚阵的部分,是他最大的底牌和护身符,绝不能暴露!
“哼!”耶律洪冷哼一声,看着顾远惊骇的表情,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张三金此獠,包藏祸心!幸而天佑我契丹!你阿爷……虽有过错,但终究在最后关头,以莫大牺牲,保住了你的性命,更将契丹国运,与你之血脉,以秘法相连!”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顾远,带着一种审视和不容置疑的威压:“你身上流淌的,不仅是你两部的血脉,更承载着我契丹一族的国运命脉!此乃天授,亦是枷锁!顾远,你记住,你的命,不再只属于你自己!你若对契丹有二心,妄图脱离,甚至背叛……” 耶律洪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不仅本汗饶不了你,契丹八部所有勇士饶不了你!那些因龙脉改动而受益或受损的汉人王朝势力,一旦知晓真相,更会视你为必除之祸根!天下之大,将无你容身之处!”
恩威并施!赤裸裸的警告!耶律洪在用这个“血脉国运相连”的惊天秘密(这虽然是阿爷的谎言,但耶律洪显然深信不疑),将顾远彻底绑死在契丹这辆战车上!告诉他,他无处可逃,只能效忠契丹,效忠他耶律洪!
顾远心中冰冷一片,同时也升起一股荒谬的讽刺感。阿爷用生命编织的这个弥天大谎,竟然成了耶律洪控制他的绝佳工具!他脸上却迅速堆满了忠诚与决然,再次深深拜伏下去,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被赋予神圣使命的激动表演:
“可汗明鉴!臣顾远,生是契丹人,死是契丹魂!古日连与羽陵之魂,早已融入契丹血脉!臣之性命,臣之血脉,皆属契丹!可汗对臣恩重如山,对两部恩同再造!臣若对契丹、对可汗有丝毫二心,甘愿受长生天最严厉的惩罚!天诛地灭,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誓言沉重,响彻汗帐。顾远低着头,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决绝。这誓言,是对着耶律洪说的,更是对着那些死去的羽陵族人和阿爷的在天之灵说的!他要活下去,要拯救他的族人,要摆脱这该死的命运枷锁!为此,他不惜利用一切,包括这沉重的誓言和耶律洪的猜忌!
耶律洪看着顾远“发自肺腑”的誓言和决绝的姿态,脸上的阴冷终于消散了一些,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亲自起身,将顾远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重新变得“和蔼”:
“好!好!本汗信你!起来吧,左谷蠡王!”
“眼下,你新婚燕尔,又刚经历族中变故,两部也需休整。本汗准你一段时日,好好安顿族民,享受你的新婚之喜。” 耶律洪的笑容带着深意,“不过,身为左谷蠡王,为我契丹分忧亦是本分。张三金……还有阿保机那边,本汗需要一双可靠的眼睛和耳朵。你……明白吗?”
顾远心领神会,再次躬身:“臣明白!请可汗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可汗重托!”
“嗯,去吧。好好安抚你的新夫人。”耶律洪挥挥手,重新坐回熊皮榻上,显得意兴阑珊。
顾远恭敬地行礼告退。当他转身走出汗帐,重新沐浴在正午刺眼的阳光下时,后背的内衫已被冷汗浸透。汗帐内那番惊心动魄的对话,比昨夜的风暴更让他心神俱疲。
帐外等候的亲卫队长立刻迎上。顾远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带着一丝新婚疲惫的慵懒神情,仿佛刚刚只是进行了一场寻常的君臣奏对。
“右大长老,可汗……”亲卫队长试探着问。
“可汗体恤,让我回去好好休息,安顿族民。”顾远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眉心,“走吧,回帐。折腾了一上午,乏了。”
亲卫队长和旁边的亲兵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勾起暧昧的笑意,连忙引路。背后,似乎又传来了那极低的议论:
“看吧,我就说身子骨……”
“嘿嘿,温柔乡是英雄冢啊……”
“走走走,送右大长老回去‘休息’……”
顾远充耳不闻,步履看似随意,脑中却在飞速运转。耶律洪的拉拢与警告,张三金的威胁与那张“勿提阿保机”的纸条,阿爷留下的“困龙锁”虚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