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旁贷。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凝重和决绝。
王府暖阁,此刻成了紧张局势下唯一的温暖孤岛。乔清洛产后恢复得很好,容颜更胜往昔,眉宇间那份初为人母的柔媚中,多了一丝坚韧。她正抱着小女儿顾攸宁轻声哼唱。次子顾明赫在摇篮里蹬着小腿,咿咿呀呀。长子顾??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玩着顾远给他削的小木剑。
顾远走进暖阁,卸下了外面的冰冷铠甲,脸上带着刻意放松的温和。他先是逗弄了一会儿顾攸宁,又抱了抱壮实的顾明赫,最后拿起顾??的小木剑,笨拙地和他“比划”了几下,引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夫君……”乔清洛看着顾远眉宇间那挥之不去的疲惫,以及偶尔望向窗外时眼底闪过的凌厉寒光,心中揪紧。她还不知道风暴将至,不知道即将离开这个生活多年的地方。她只知道世道越来越乱了,只是担忧回来的丈夫和孩子们的安危。
顾远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清洛,别怕。有我在。收拾些轻便紧要的东西,孩子们贴身的衣物、常用的药、你最喜欢的首饰……其他的,都不重要。很快,我们就离开这里,去一个新的地方。”他没有多说,但眼中的坚定给了乔清洛莫大的力量。她用力点了点头,将担忧深埋心底,开始默默整理。
苏婉娘所在的偏僻小院,依旧冷清。她的病情在田泽生留下的药方和翠柳的精心照料下,勉强维持着,但整个人形销骨立,眼神空洞,整日喃喃自语,时哭时笑。翠柳收到了左耀派人悄悄送来的指令和一小包金银细软。她看着形容枯槁、神智不清的苏婉娘,眼中充满复杂。最终,她咬咬牙,开始默默收拾起两人仅有的几件衣物和那包救命钱。她知道,大难临头,自己能做的,就是带着这个可怜的女人,跟上队伍,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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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墨罕没有立即回营。他沉默地跟在顾远身后,两人漫步在王府后花园寂静的小径上。月光清冷,给假山花木镀上了一层银辉。
“老墨,”顾远停下脚步,看着身边这位如同山岳般可靠的老兄弟,声音带着难得的温和,“听说阿箬给你生了个大胖闺女?恭喜啊!”
墨罕那岩石般冷硬的脸上,瞬间如同冰河解冻,咧开一个极其憨厚甚至有些傻气的笑容,挠了挠头:“嘿嘿,少主……是个丫头,嗓门可大了,像她娘。” 提到妻女,这个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巨汉,眼中充满了最质朴的柔情。
顾远也笑了,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好!丫头好!贴心!等咱们回到草原,安定下来,让我家宁儿和你家丫头多亲近亲近!让她们从小做好姐妹!就像……就像你我一样!” 他眼中流露出对未来的憧憬,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墨罕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被一种深沉的焦虑取代。他抬头望着北方漆黑的夜空,那是契丹草原的方向。“少主……”他声音低沉,带着草原汉子特有的直率,“俺……俺心里有点慌。这次……动静太大了。李存勖不是傻子,契丹人……也未必全信咱们。带着这么多家眷、物资,千里迢迢……”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忧虑清晰可见。他不是怕死,是怕保护不了妻女,怕辜负了少主的信任,怕羽陵部的种子折损在这漫长的逃亡路上。
顾远沉默了片刻,也望向北方。夜色如墨,前路茫茫。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而坚定的意志再次回到眼中:“老墨,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一步,是险棋,是绝路,也是唯一的生路!留在石洲,必死无疑!走出去,才有活路!李存勖被幽州和刘守光牵制,契丹……我们有耶律德光这张牌,有石洲的财富做敲门砖!只要我们够快,够狠,够决绝!长生天,会眷顾勇者的!”
他转身,用力按住墨罕的肩膀,目光灼灼:“相信我,老墨!就像当年在羽陵草场,我们一起杀退狼群那样!这一次,我们也能杀出一条血路!带着我们的女人,我们的孩子,回到草原!羽陵部的雄鹰,绝不会折翼于此!”
墨罕看着顾远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光芒和燃烧的斗志,心中的焦虑被一股滚烫的信任和豪情驱散。他重重地点头,声音如同闷雷:“俺信你!少主!刀山火海,俺墨罕跟你闯!护着夫人,护着小主子们,护着咱们的根!回草原!”
“好!回去陪陪阿箬和丫头吧。最后几天,享受一下石洲的安宁。”顾远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养足精神,准备……迎接风暴!”
墨罕再次憨厚地笑了笑,对着顾远郑重地行了一个部族礼,转身大步离去,魁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花园的阴影中。月光下,顾远独自伫立,望着墨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