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里带着几分罕见的自嘲：“果真是你下的毒啊……”

程明姝默认，将杯盏又往前递了几分。

他抬眸，眼底寒意凛冽掺杂着难言心痛，“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个月前。”程明姝坦然，“生辰辰和岁岁前一次，册封仪式是第二次。”

“为什么？”谢临渊嗓音破碎，眼尾泛红。

“臣妾不过是想谋一条生路，若有一日陛下厌弃了臣妾，这毒便是臣妾最后的筹码。”

谢临渊忽然忍痛伸手，却不是接过杯盏，而是攥住她的手腕，“程明姝，你当真觉得……朕会杀你？”

程明姝垂眸，长睫掩住眼底情绪：“性命只有一次，臣妾不敢赌。”

殿内死寂，唯有更漏声声，滴答作响。

谢临渊看向她，眼里多了许许多多从前未曾有过的情绪，失望、落寞、沉痛。

“还记得吗？你被无极带回来时，朕就答应过你，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陛下真的会吗？就算违抗太后娘娘的遗嘱也愿意？”

谢临渊心中一紧，“你真的以为，朕会为了母后的遗嘱，就舍弃你？”

“难道不是么？陛下最是孝顺，还是明君，难道宁愿违抗太后的遗嘱也要立臣妾为后？”

大掌手背青筋暴突，掌下的金丝楠木床沿几乎都要被他捏碎。

胸口刺痛更甚，不知是毒发，还是因她的话。

“明姝，朕以为，我们还会有很多时间。”

只要时间够长，排除艰难，他最终会立她为后。

本以为这能让明姝缓颜，但她却摇了摇头。

“是啊，陛下想的没有错，只是没有过问臣妾的意思。往后的漫长岁月里，臣妾只能日复一日地提心吊胆，生怕容颜老去，就被后来者取代。”

她声音渐冷，“陛下此次因守孝推迟选秀，可三年后？再三年呢？到那时，满宫新人如花，陛下还会记得臣妾吗？”

谢临渊沉默片刻，明白了她的用意：“所以，你想用毒来控制朕？”

程明姝没有否认，只是将杯盏递到他唇边，“陛下，喝了就不会难受了。”

谢临渊忍着钻心剧痛，盯着她良久良久，忽地接过杯盏，一饮而尽。

“啪——”

白玉杯被他扔在地上，碎片西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