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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忠躺在湘妃竹榻上,雪白的须发铺散在锦枕上,衬得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愈发苍白如纸。榻边的鎏金鹤形灯盏照亮了他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每一道都仿佛刻着往昔的峥嵘岁月。窗外雨打芭蕉的声响时急时缓,与老人微弱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蒋毅坐在榻边的胡床上,手中捧着的药碗升起袅袅热气,模糊了他年轻刚毅的面容。碗中是刚滤好的药汁,黑如浓墨,表面浮着一层诡异的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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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黄忠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枕边的凤鸣刀。这把伴随他三十余年的宝刀,鲨鱼皮刀鞘上的凤羽纹路已被岁月磨得发亮,唯有刀柄末端的鎏金凤首依然栩栩如生,"老臣...时日无多了..."
蒋毅正要出言宽慰,却见老将军颤抖着手指,摸索到刀柄末端的凤首机关。随着"咔嗒"一声轻响,凤首的眼睛突然转动,刀柄中空处滑出一卷薄如蝉翼的丝绢。这绢帛在灯光下几乎透明,展开后竟有尺余见方,上面用极细的墨线绘制着令人惊叹的详图。
"这是..."蒋毅的瞳孔微微收缩。图上精细标注着东吴所有水寨暗道的位置,连每处暗礁的深度、每段水流的缓急都用蝇头小字注明,更可怕的是连各营换防的时辰、哨塔的视野盲区都一一记录在案。
"建安二十四年..."黄忠的呼吸带着痰音,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拉扯破旧的风箱,"关将军命我...测绘江防..."他突然抓住蒋毅的手腕,枯瘦的手指爆发出惊人的力道,指甲几乎陷入皮肉,"小心铁浮屠...他们不是..."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惨白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内室。\墈?书/屋*晓¢说_蛧~ ^勉.肺?悦^读`蒋毅清楚地看到老将军浑浊的双眼骤然睁大,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脸上的皱纹因恐惧而扭曲。震耳欲聋的雷声接踵而至,在这轰鸣中,他分明听见黄忠用尽最后气力挤出的几个字:
"...不是活人。"
老将军的手突然松开了,凤鸣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丝绢地图从蒋毅手中飘落,缓缓覆盖在黄忠安详的面容上。屋外的暴雨骤然加剧,雨点砸在瓦片上如同万马奔腾。
太医匆忙上前诊脉,随即跪地叩首:"陛下,黄老将军...薨了。"
蒋毅弯腰拾起凤鸣刀,发现刀柄的机关并未完全闭合。他轻轻一拧,凤首竟然完全脱落,露出中空刀柄内藏着的一枚青铜虎符和一张更小的绢条。绢条上用朱砂写着几行小字:
"铁浮屠实为尸兵,以西域秘法炼制,刀枪难入,唯惧火与童子尿。其控制中枢在司马昭腰间玉佩,碎之可破。——汉升绝笔"
虎符上刻着的"荆州水师"四字已经模糊,但背面的暗记却让蒋毅心头一震——这正是二十年前关羽镇守荆州时所用的调兵信物!
黄忠的灵堂设在将军府正厅,白幡在穿堂风中轻轻摆动。蒋毅独自站在棺椁前,手中握着那枚青铜虎符。忽然,一阵异样的风掠过,灵前的长明灯火焰猛地蹿高,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陛下。"庞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一向从容的谋士此刻面色凝重,"刚接到汉中急报,魏延在褒斜道遭遇铁浮屠,三千先锋全军覆没。"
蒋毅缓缓转身,将虎符和绢条递给庞统:"传令甘宁,准备火油与童子尿。再命星火堂连夜赶制破甲箭,箭头要空心,内装这两种混合物。"
庞统看过绢条内容后,羽扇"啪"地合拢:"难怪司马昭敢同时挑衅罗马与贵霜,原来..."
"嘘——"蒋毅突然抬手制止,目光锐利地望向灵堂角落的阴影处。那里,一片白色的幡布微微晃动,隐约露出半截青色衣角。
庞统的袖中滑出一把匕首,蒋毅则缓缓抽出了黄忠的凤鸣刀。刀身出鞘的瞬间,一声清越的凤鸣响彻灵堂——这把沉寂多年的宝刀竟然自行发出鸣响!
阴影中的身影猛地窜出,青铜面具在烛光下泛着冷光。那人手中短刀直取蒋毅咽喉,刀法快如闪电。蒋毅侧身避过,凤鸣刀划出一道炫目的弧光,"铮"地一声架住第二刀。
"青龙卫?"庞统认出了刺客刀鞘上的纹样,"司马昭竟然连这个都派出来了!"
刺客闻言攻势更急,刀刀直取要害。蒋毅且战且退,突然脚下一绊——竟是黄忠的棺椁!就在他身形微滞的瞬间,刺客的短刀已经刺到胸前...
"砰!"一声弓弦震响,一支羽箭穿透窗纸,精准地钉入刺客持刀的手腕。短刀落地,发出清脆的金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