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州岛,儋耳州,“琼西工业技术学校”。+h_t·x?s`w_.*n′e′t~
刺鼻的硫酸味、灼热的金属气息、机油的味道混合在巨大的实习工厂车间里。震耳欲聋的车床、铣床、钻床轰鸣声几乎要撕裂耳膜。
数百名穿着统一深蓝色工装、满脸油污汗水的年轻学员,在德意志帝国技师和归国工程师的严厉指导下,专注地进行着各种基础工种的操作训练。
“手腕稳住!进刀要均匀!0.1毫米!我要的是0.1毫米的精度!不是狗啃的!”一个脾气火爆的德意志帝国老技师,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咆哮着,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一个正在车削枪管来复线的年轻学员脸上。
学员咬着牙,眼睛死死盯着刻度盘,手上青筋毕露,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摇柄。
另一边,简易的焊接工棚里,电弧光刺眼地闪烁。学员们戴着厚重的防护面罩,在老师傅手把手的教导下,练习着平焊、角焊。
焊枪喷射的火焰映照着他们年轻而专注的脸庞。旁边堆放着他们焊接的练习件——粗糙但己初具形态的钢板、角铁构件。
校长办公室内,周慕云(兼任校长)正与几位骨干教师开会。`r¨c!y·x`s\.?c/o?m?
“第一批速成班学员,下个月必须结业!”周慕云语气斩钉截铁,“前线在流血,后方在拼命!‘龙渊’基地、石碌铁矿、昌江炼钢厂,都急需大量熟练技工!我们没有时间慢慢培养了!”
“校长,时间太紧了!”一个戴着眼镜、负责机械班的归国工程师面露难色,“很多学员连游标卡尺都还认不全,强行上核心岗位,容易出废品,甚至引发事故啊!”
“认不全?那就让他们在岗位上认全!在废品和事故中学会教训!”周慕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理论知识可以后补,但手上功夫,必须在实践中逼出来!
把德意志帝国技师总结的《标准化操作手册》和《常见故障速查表》发下去,人手一份!让他们背!让他们照着做!告诉他们,他们现在学的每一个动作,拧的每一颗螺丝,都关系到前线兄弟能不能少流一滴血,都关系到我们岭南能不能活下去!”
周幕云走到窗边,看着车间里那些在轰鸣和火花中挥汗如雨的年轻身影,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更重的分量:“这些孩子…就是我们未来的火种。,墈`书,君/ !首¨发*现在逼他们,是残酷。但不逼他们,等列强的大炮架到涯州的海滩上,那才是真正的绝望!我们没有退路!”
钨砂染着血,艰难地踏上了归途;潜艇在封锁的阴影下,开始了危险的猎杀;年轻的火种,在油污和汗水中,被强行淬炼。
邓贤的棋局,在巨大的代价和沉重的压力下,艰难地向前推进着。每一步,都伴随着牺牲,也孕育着渺茫却顽强的希望。
1914年11月7日,琼州海峡西口,榆林港外海。
夜幕低垂,海面笼罩在浓重的墨色之中。没有月光,只有稀疏的星光在厚重的云层间隙闪烁。
海浪轻柔地拍打着礁石,发出单调的哗哗声。在这片看似平静的海域深处,一个沉默的黑色阴影正如同真正的深海幽灵般缓缓游弋。
“潜蛟一号”潜艇内部,空气浑浊而压抑。柴油机己经关闭,艇内只亮着几盏昏暗的红色工作灯。
艇员们穿着被汗水浸透的棉布工作服,在狭窄的通道和战位上无声地忙碌着,动作精确而干练,尽量不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
汗水顺着他们的鬓角和脖颈流下,滴落在冰冷的钢铁甲板上。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耳朵捕捉着声呐员传递的每一个细微回音。
艇长肖震东紧贴在潜望镜目镜前,眼睛一眨不眨。冰冷的海水气息混合着机油、人体汗味和蓄电池电解液特有的酸涩气味,不断刺激着他的鼻腔。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全神贯注带来的生理反应。海面上,一片漆黑。只有远处法属羊州湾方向,隐约透出几点港口的灯火,如同黑暗中的鬼火。
“深度保持30米,航速2节,静默航行。”肖震东的声音低沉沙哑,通过传声筒传遍全艇,“声呐,持续监听扇面090至120度。有任何异常,立刻报告!”
“声呐收到!扇面090至120,持续监听中!”声呐兵的声音同样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是“潜蛟一号”修复后的首次实战出航,任务极其危险:在拥有绝对制海权的列强舰艇眼皮底下,寻找落单的猎物。他们如同深海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