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为什么这些年来,我和严世蕃在朝在野声名狼藉,又有这么多人前赴后继地弹劾,都始终不倒的原因。”
“也是为什么,杨廷和,夏言他们被皇上罢黜的原因。”
“我们这些臣子是江,是河,皇上是最高的那座山,有君有臣,才是江山。”
“我们这条黄河,虽然波涛汹涌,浑浊不堪,却不曾真正泛滥。”
“而杨廷和和夏言他们这条长江,虽然清澈,却汹涌澎湃,几乎要淹没了皇上这座山头。”
说着,严嵩看向了徐阶道:“少湖,如今你成了这条长江,淹没山头的事,你不敢干。”
“可是变得跟黄河一样浊的事,你干了。”
听着这话,徐阶脸色一变,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阁老,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严嵩看向了徐阶,几乎是一字一顿道:
“少湖,我大明域内两条母亲河,一条黄河,一条长江。”
“一清一浊,正如朝中清贵与奸贪。”
“我大明不能只有一条黄河。”
说完,严嵩竟亲自给徐阶倒了一杯酒。
能做到内阁次辅的人,又是当年科甲的探花,自然能听懂严嵩话里的意思。
此时的他看着严嵩给自己倒的那杯酒,眼中带着几分不舍。
今日户部衙门发生的事,徐阶自然己经知道了。
他也知道,那个海瑞是个一根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眼下要推行新的商税,最大的阻力就是赵贞吉不愿意得罪自己。
那个海瑞却铁了心要一改到底,彻底断了自己的财路。
严嵩来跟自己说这些话,徐阶也能猜出他的目的。
那就是严嵩刚刚重新执掌内阁,再加上皇帝这些年对严党愈发不满,他急需做出一件能让嘉靖满意的事,来重新稳固自己内阁首辅的地位。
同时,徐阶也很清楚,自己这一系人能不能重新起复,其实严嵩不在意。
从他方才的话里,徐阶能听出来,严嵩从始至终都很清楚自己和他在皇帝心中的定位。
严嵩是用来做恶人的那把刀。
而自己,则是嘉靖用来稳住百官和天下人心的定心丸。
想到这里,徐阶便端起了方才严嵩给自己倒的那杯酒,看着严嵩道:
“属下多谢阁老提点。”
“阁老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明日内阁便会收到户部拟定的改商税的草案,而且绝对会让阁老,会让皇上满意。”
说着,徐阶便将仰头将杯中的酒倒进了嘴里。
不甘,苦涩,瞬间占据了他的味蕾和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