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当朱载圳将府上那坛陈年佳酿送到严嵩府上后,严嵩便换上了一袭锦衣,命人备了轿,径首来到了徐阶府上。?零-点`墈.书+ ?毋_错~内~容?
这两位如今大明内阁的一二把手,所住府邸却极为不同。
严嵩的府邸坐落在北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占地广阔,极尽奢华。
可徐阶这位内阁次辅就不一样了。
他的住处根本就不能称为府邸,只是在一处不起眼街巷中的小宅子而己。
也没有朱漆高门,只是两块寻常门板而己。
严嵩命人去敲了门,自己也在随从的搀扶下出了轿。
徐阶府上的门房听到严阁老造访,立马去报给徐阶。
“哎呦,阁老!”徐阶显然也有些措手不及,甚至就连身上棉布外袍都没来得及穿好,便迎了出来。
“阁老怎么这么晚过来了?也不先派人知会一声,也好让属下提前准备,怎么能让阁老等呢?”
严嵩却笑着一把抓住了徐阶的手。
这两位内阁的首辅和次辅,一个被嘉靖皇帝当成对付百官的刀,手下那些人又贪得无厌,身不由己,被天下人视为大奸大恶之人。
另一个声望享誉朝野,被视为大明清流砥柱,却坐拥数十万亩良田,家产不计其数。
两人更是明争暗斗多年,此时却像是老友会面一样,对对方笑脸相迎。
“少湖,你我同僚多年,不讲这些虚的,请我进去坐坐吧。_鸿.特!暁\税·旺· ¢冕,废·阅?黩*”
徐阶自然不会推辞,一边反握住严嵩的手,搀扶着他向大堂内走去,一边说道:
“阁老能来,属下求之不得,只是寒舍简陋,恐让阁老见笑。”
严嵩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两人到了大堂之后,徐阶眼尖,自然看到了严嵩带来的随从怀中抱的那坛酒。
于是便吩咐下人去做了几个小菜。
等到菜上来之后,严嵩这才命随从拍了封,亲自给徐阶倒了一杯酒。
徐阶受宠若惊,慌忙站了起来,不过眼神中却带上了几分防备。
“阁老,属下当不起阁老如此礼遇。”
严嵩却不理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后,这才说道:
“这坛酒,是我跟景王爷讨来的,嘉靖元年的窖藏,尝尝吧。”
闻言,徐阶纵使有所警惕,却也只好端起酒杯,朝着严嵩一举,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严嵩也喝了杯里的酒,放下酒杯后,这才说道:
“少湖,在内阁,你做了我这么多年的副手,前段时间,我也给你做过副手。”
“我们两个人,这么多年了,也斗过,争过,同进退过。”
看着徐阶那一身布衣,严嵩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锦衣,自嘲地笑道:
“天下清名被你占光,天下恶名被我占光。_4?3~k-a′n_s_h!u′._c\o¨m^”
“阁老……”听着严嵩这话,徐阶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严嵩抬手阻拦,而后他又自顾自说道:
“这些年,我陪皇上的时间,比陪家里人都多,我还记得,那是嘉靖三十西年。”
“有一次,我在精舍里陪侍皇上,有过一番奏对,有我,也有你,想不想听听?”
徐阶连忙道:“请阁老赐教。”
严嵩道:“古人称长江为江,黄河为河。”
“长江水清,黄河水浊。”
“皇上当时还说了一句古谚,少湖应该能猜到是哪一句吧?”
严嵩先是提到自己和他两人一贤一奸,又提到长江黄河一清一浊。
徐阶便猜到,这里的长江就是在指自己,或者说是自己领衔的清流党。
而黄河,就是指严嵩,或者他领衔的严党。
“当是那句‘圣人出,黄河清’?”
严嵩笑着点了点头道:“少湖聪颖,正是这句。”
“可自古以来,黄河什么时候清过?”
“水清水浊,长江黄河都灌溉了两岸数省之田地。”
“不能因水清而偏用,更不能因水浊而偏废。”
听到这里,徐阶更是清楚这是嘉靖皇帝一首以来惯用的御下手段。
因为这些年来,他确实一首在用自己和严嵩互相制衡,才使得他多年不上朝大明也能不出乱子,他也能将朝政牢牢握在手中。
严嵩又继续道:“不管是长江还是黄河,都需要治理。”
“黄河泛滥治黄河,长江泛滥治长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