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战场上,现在国民党副总裁突然跳出来说要跟日本“善邻友好”,这不是在抗日阵营背后捅刀子吗?
桌上的老式电话机突然响了,“叮铃铃”的声音在寂静的暗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宋之仁看了看表,晚上九点,是跟苏婕约定的时间。
屏退众人,他拿起听筒,里面先是一阵电流声,接着传来留声机播放的《夜上海》,周璇的嗓子甜得发腻:“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
“苏小姐,是我。”宋之仁低声说。
音乐声突然被一阵嘈杂打断:“宋头儿,我在六国饭店……”苏婕的声音带着喘息,“日本领事今晚戴了块金袖扣,上面刻着樱花……”
宋之仁心里一紧:“你那边怎么了?”
“没什么,”苏婕的声音突然变得轻快,“就是刚才有个舞伴不小心踩了我的脚。”
宋之仁知道她在暗示危险。
六国饭店今晚有日本领事馆的舞会,苏婕作为上海交际花,很轻松就能混进去,目的是接近日本领事,看看能不能拿到一些的情报。
宋之仁放下听筒,手指在桌面上敲着。苏婕说的金袖扣,应该是日本外务省的人,樱花图案是他们的标志。
看来汪镇海的事,日本外务省也插手了。
就在这时,波姐递来一张刚译好的电文,是吴西海从香港发来的急电:“中统香港站全毁,‘老狐狸’殉国,余部失联。神户丸号己靠香港码头,河平扬一带稿本上岸,去向不明。”
宋之仁读完电文,走到书架前,拿出一张香港地图,用红笔在维多利亚港画了个圈。中统香港站完了,“黑猫”死了,“老狐狸”自杀了,三个特工牺牲了——这都是为了阻止“艳电”发出。可现在,稿本还是落到了日本人手里,汪镇海随时可能发表叛国声明。
戴老板常说:“谁敢当汉奸,我就让他脑袋搬家!”
可现在,汉奸就在眼前,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因为香港是英国的地盘,军统和中统的人进去,就像聋子瞎子,处处受制。
“组长,洪站长又来电话了,”蔡成妍拿着听筒,脸色不好,“他说戴老板下了死命令,就算把‘铁血锄奸队’全搭进去,也要在香港把汪逆干掉。”
宋之仁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戴老板这是急了,可急有什么用?
日本人在香港经营多年,情报网密不透风,中统那么厉害的人都折了,军统的“铁血锄奸队”去了,不是送菜吗?
宋之仁睁开眼,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他知道,现在不能硬来,得想别的办法。
汪镇海是国民党副总裁,要是在香港被暗杀,日本人肯定会大做文章,到时候国际舆论对中国不利,重庆政府也难交代。
最好的办法,是拿到“电报”稿本的内容,提前公之于众,让全国人民看看汪镇海的真面目,这样就算他发表了声明,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夜深了,红砖楼里只有暗室的灯还亮着。宋之仁坐在桌前,面前摊着“艳电”的密电译文,旁边放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善邻友好、共同防共、经济合作”十二个字。他拿起毛笔,蘸饱墨汁,在白纸上重重写下“汉奸”两个字,墨汁透纸背,在桌面上晕开一片。
波姐端来一碗阳春面:“宋头儿,吃点东西吧,您都一天没吃饭了。”
宋之仁摇摇头,指着纸上的“共同防共”西个字:“波姐,你说汪镇海是不是脑子坏了?跟日本人‘共同防共’,这不就是引狼入室,让日本人帮着他打共产党吗?他也不想想,日本人打完共产党,下一个收拾的是谁?”
波姐叹了口气:“人心隔肚皮啊。想当年孙先生闹革命,汪镇海还敢去刺杀摄政王,谁能想到他现在……”
“此一时彼一时啊。”宋之仁放下毛笔,拿起筷子搅了搅面条,热气模糊了他的眼镜片,“那时候他是激进青年,现在他是想当‘国府主席’的野心家。日本人许给他的,恐怕不止是‘善邻友好’吧。”
他想起历史上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想起张邦昌建立伪楚政权,这些汉奸哪个不是为了一己私利,把国家民族卖了?
“艳电”一旦发表,对抗战的影响太大了。国民党内部肯定会分裂,投降派会更加嚣张,抗日军民的士气也会受到打击。
“用明码公开汪镇海叛国的消息!”
波姐愣住了:“组长,用明码?这……”明码发电报,等于把情报公开了,日本人马上就会知道情报泄露。
“发!”宋之仁斩钉截铁地说,“日本人迟早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