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洞口那片小小的空地上,带着山林清晨特有的、微凉的暖意。¨丸\夲+鰰\颤¨ ·芜\错¢内·容^林洛然扶着岩壁,小心翼翼地站首身体,试探性地迈出一步。脚步有些虚浮,但踏在坚实平整过的泥地上,一种久违的“脚踏实地”感让她心中稍安。左肩的伤口随着动作传来清晰的钝痛,她微微蹙眉,调整了一下重心,继续慢慢向前挪动。
洞口的世界,在晨光中展现出比从草堆上窥视更清晰、更鲜活的画卷。
灰背见她终于“出洞”,立刻抛弃了那根舔了半天的骨头,像一道灰色的旋风般冲了过来!它绕着林洛然兴奋地打转,湿漉漉的鼻子不停地嗅着她沾着干草和药味的裤腿,喉咙里发出亲昵又急切的“呜噜呜噜”声,尾巴摇得像个大风车,差点把林洛然扫倒。
“嘿!小心点!” 林洛然猝不及防,被它撞得一个趔趄,下意识地伸手扶住灰背毛茸茸的大脑袋才站稳。掌心传来灰背皮毛温热粗糙的触感和它兴奋的颤抖。这亲昵的、毫无防备的接触,让她心头那点残存的、对“野兽”的戒惧又消散了几分。她忍不住揉了揉灰背头顶那撮比较柔软的毛,换来它更响亮的哼唧和更卖力的摇尾。
她抬起头,目光投向更远处那片被开垦出来的田地。新翻的泥土在阳光下呈现出肥沃的深褐色,整齐的田垄如同大地的指纹。靠近洞口这一侧的垄间,稀疏的幼苗刚刚破土,舒展着两片嫩绿的子叶,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脆弱又充满希望。*l_a~n!l^a?n,g?u*o`j′i^.?c~o-m+她甚至辨认出其中几种:类似粟米的小苗,叶片圆润的疑似豆类,还有几株叶片呈心形的藤蔓植物嫩芽。
强烈的探索欲压倒了一切。林洛然小心翼翼地避开幼苗,走到田埂边。她蹲下身,这个动作牵扯到左肩,让她吸了口冷气,但她强忍着。她伸出因为虚弱和紧张而有些颤抖的手指,轻轻拂开表层干燥的浮土,指尖触碰到下面湿润、微凉、带着颗粒感的土壤。
泥土的触感如此真实而亲切。她下意识地用指尖捻了捻,感受着它的湿度、粘性和里面细小的砂砾。这是未被化学肥料污染的、最原始的沃土。她甚至能看到土壤缝隙里细微的白色菌丝和一只匆忙逃窜的小甲虫。属于生态学家的灵魂在这一刻苏醒,她贪婪地观察着,忘记了身处何方,忘记了那个沉默的巨人,甚至忘记了肩头的疼痛。
就在这时,一个毛茸茸、带着湿漉漉口水的硬物,猛地撞在她的小腿上!
“咚!”
“啊!” 林洛然吓了一跳,身体一晃,差点摔倒。低头一看,是灰背!它不知何时又把那根宝贝骨头叼了过来,此刻正用它热情地拱着林洛然的小腿,棕黄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尾巴狂摇,嘴里发出模糊的“呜呜”声,仿佛在献宝:“看!我的骨头!给你玩!”
林洛然哭笑不得,看着自己裤腿上被蹭上的口水印和泥点,再看看灰背那副“我把我最好的东西给你了快夸我”的傻样,无奈地叹了口气。\x.i?a*o+s·h~u_o¢h·o/u_.`c^o?m-她伸手想推开那根骨头,灰背却以为她在跟它玩,叼着骨头躲开,然后又兴奋地凑上来拱。
一人一狼在田埂边“对峙”的滑稽场面,清晰地落入了不远处尘风的眼中。他不知何时停下了刮削矛杆的动作,高大的身影依旧坐在那块矮石上,侧对着田地的方向。林洛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覆盖着棕毛的侧脸轮廓和专注望向前方的视线。阳光落在他身上,安静得像一幅剪影。
林洛然好不容易从灰背的“骨头热情”中解脱出来,重新将注意力投向脚下的泥土。就在她刚才拂开浮土的地方,湿润的泥地上清晰地留下了她的几个指纹——纤细、带着科学研究者的细致纹理。
而在她的指纹旁边,赫然印着一个小小的、梅花状的爪印——显然是灰背刚才兴奋刨地时留下的。
更让她心头微微一震的是,在爪印不远处,一个巨大、清晰得如同拓印的赤足轮廓,深深烙印在松软的田埂边缘!那足印比她整个手掌张开还要大,足弓宽厚,脚趾粗壮有力,边缘带着泥土被压实的光滑感。这是尘风的脚印!一种无声的宣告,昭示着这片土地由谁开垦,由谁守护。
人类的指纹,狼的爪印,野人的赤足轮廓。三种截然不同、代表着不同“文明”进程的印记,此刻竟如此和谐地、清晰地印在同一片新翻的泥土上。林洛然看着这奇异的组合,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和荒诞感涌上心头。这小小的田埂,仿佛成了时光交错的切片。
“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