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窗玻璃被水流冲刷得一片模糊,只能看到外面无尽的、翻滚的黑暗。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叩响。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试探。
“少爷,我是阿力。”
江屿沉转身:“进来。”
门被推开,阿力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完成了任务却依旧有些局促的神情。
他侧了侧身,把藏在身后的澈轻轻推了出来。
“少爷,洗好了,也……也换好了。”
澈站在阿力身前,像一颗被雨水冲刷过、却依旧怯生生的小草。
他此刻穿着一件显然是阿力或阿强备用的、最小号的男佣衬衫和长裤,但即便如此,对他瘦小的身躯来说还是过于宽大。
衬衫的下摆几乎盖到了膝盖,袖口长得完全遮住了他的小手,裤腿更是堆叠在脚踝处,像两个巨大的口袋。
阿力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根像是打包用的、粗糙的棉绳,笨拙地在澈的腰间紧紧绕了两圈,打了个死结,勉强将过大的裤子固定住,不至于滑落。
衬衫的领口也敞开着,露出孩子过于纤细的锁骨和一小片苍白的胸膛。
澈的头发被擦得半干,柔软的黑色发丝不再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蓬松了一些,露出了整张小脸。
洗去了污泥,那张脸的苍白和瘦削更加明显,下巴尖尖的,带着长期饥饿的痕迹。
琥珀色的右眼此刻显得格外清澈,带着孩童的稚气,但更多的是面对陌生环境的不安。
那只凹陷的左眼依旧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隙,眼皮无力地耷拉着,在灯光下形成一道阴影。
阿力大概是用湿毛巾小心地擦过他的脸,此刻脸颊和额头上还残留着被用力擦拭后泛起的微红。
当澈的目光接触到站在窗边、穿着柔软睡衣却依旧显得挺拔冷峻的江屿沉时,琥珀色的右眼瞬间亮了一下。
他几乎是立刻挣脱了阿力放在他肩上的手,像一只终于找到依靠的小兽,飞快地小跑到江屿沉身边,伸出两只小手,紧紧地、几乎是依赖性地扒住了江屿沉睡衣的衣角,小小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腿,仿佛那里是唯一的安全港湾。
他甚至下意识地将半边脸也贴在了那柔软的丝绒布料上,只留下那只完好的琥珀色眼睛,怯生生地向上望着江屿沉。
阿力看着澈瞬间黏上少爷的模样,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少爷,这孩子……是待在我和阿强那边吗?” 他指了指楼下房间的方向。
江屿沉低头看了一眼紧紧扒着自己衣角、像只寻求庇护的雏鸟般的澈。
孩子身上还散发着廉价肥皂和热水蒸腾后的微弱暖意,但透过薄薄的睡衣布料,江屿沉依然能感觉到他身体深处透出的那股异样的冰凉。
“不必。” 江屿沉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目光从澈的头顶移开,看向阿力,“他今晚待在这里。”
阿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立刻低头:“是,少爷。”
江屿沉的目光投向窗外无尽的雨夜,“莫里…他怎么样?还烧吗?”
阿力连忙回答:“烧还没退,但摸着额头,感觉温度似乎比之前降下来一点了,不像之前那么烫手了。药也喂下去了,一首在给他用温水擦身子。”
江屿沉沉默了几秒,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他挥了挥手,“你先回去休息吧。看好莫里。”
“是,少爷。” 阿力恭敬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江屿沉和澈。
窗外的雨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江屿沉没有立刻动作,任由澈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
他走到房间中央那张铺着厚实绒毯的沙发旁,低头看着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沙发:“坐那里。”
澈仰着小脸看着他,琥珀色的右眼里有些困惑,但还是乖乖地松开了手,走到沙发边,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坐好。
沙发很宽大,衬得他更加瘦小。
他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笔首,显得有些拘谨,目光却一首追随着江屿沉的身影。
江屿沉在旁边的单人扶手椅上坐下。房间内光线昏暗,只有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墙壁上。
他看着沙发上的孩子,那张苍白的小脸在暖光下似乎柔和了一些,但凹陷的左眼依旧像一个无法忽视的阴影。
短暂的沉默后,江屿沉开口了。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例行公事般的探询:
“澈,” 他叫出这个名字,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