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江屿沉陷入沉思时,一阵轻微的、金属摩擦的“咔哒”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_j!i′n*g·w,u′x·s+w~.¨c_o,m*
江屿沉循声抬眼望去。
澈不知何时己经走到了套房的门边。他小小的身影在那扇厚重的木门前显得格外单薄。
他正踮着脚尖,一只手有些费力地够到了冰冷的铜质门把手,正试图将它向下拧动。
“做什么?” 江屿沉的声音响起,低沉而平静,听不出情绪,却让澈的动作瞬间僵住。
澈的身体明显一颤,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他缓缓转过身,面对着江屿沉。
宽大的男佣衣服在他身上空荡荡地晃着,腰间那根粗糙的棉绳勒出细细的轮廓。
他低着头,两只小手紧张地揪着过长的衬衫下摆,手指用力地绞着布料,指节泛白。
他不敢看江屿沉,声音细若蚊蝇,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扭捏和羞涩:
“先生……我……我该走了。”
他顿了顿,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抬起头,琥珀色的右眼飞快地扫过江屿沉的脸,又迅速垂下,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小脸上投下浓密的阴影,遮住了那只凹陷的左眼。
“感谢……感谢先生对我的照顾……给我吃的……还让我睡在这里……”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克制,“我……我不能……再贪心了……”
江屿沉深邃的黑眸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在暴雨夜被捡回来、刚刚饱餐一顿的孩子,会如此主动地提出离开。-1¢6·k-a-n.s!h·u_.¨c¢o!m_
那姿态里透出的不是解脱,而是一种小心翼翼的、生怕逾越了某种界限的自觉,以及一种深藏的不安。
“走?” 江屿沉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目光却锐利地审视着澈,“那你打算去哪里?”
澈的身体又瑟缩了一下。这个问题显然戳中了他最深的窘迫。
他用力揪着衣角,仿佛要将那粗糙的布料揪破,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茫然的认命:
“总……总会有地方去的……先生……”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
江屿沉的目光从澈低垂的脑袋移到他身上那件极不合身、甚至显得有些滑稽的男佣衣服上。
那粗糙的布料,那勒紧的棉绳,无不昭示着这个孩子此刻的狼狈和无依。
一种极其陌生的、带着一丝恻隐的情绪,极其微弱地划过江屿沉冰封般的心湖。
“澈。” 他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似乎缓和了极其细微的一丝,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感,“去楼下的房间,找阿力。”
澈猛地抬起头,琥珀色的右眼里充满了不解和一丝惶恐,仿佛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交给别人处置。
江屿沉的目光落在他宽大得不像话的袖口上,继续说道:“让他带你去买一件……合适的衣裳。”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地补充,“再离开吧。”
闻言,澈琥珀色的右眼瞬间睁大了,里面那点惶恐迅速被一种难以置信的、巨大的惊喜所取代!
如同灰暗的天空骤然裂开一道缝隙,透进了稀薄却无比珍贵的光芒。/狐})恋?文D#?学′ ¨更-?±新[最¥$?快%3o
那只始终只能勉强睁开三分之一、无力凹陷着的左眼眼皮,似乎也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晶莹的泪水迅速蓄满了那只清澈的右眼,在长长的睫毛上摇摇欲坠,折射着窗外的微光。
“谢……谢谢先生!” 澈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哽咽,他用力地、深深地对着江屿沉鞠了一躬,小小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仿佛害怕这突如其来的恩赐会消失,飞快地转身,拧开门把手,小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咔哒。
房门再次轻轻合拢,隔绝了走廊的光线。
房间里只剩下江屿沉一人,以及窗外永不停歇的雨声。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
澈那瞬间盈满泪光的右眼和那句带着哽咽的感谢,仿佛还停留在空气中。
他胸口那股熟悉的闷痛感,似乎又加深了一丝,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天鹅绒小袋被取出,解开系绳。
那颗深邃如夜海、内部星云缓缓流转的玻璃弹珠,再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