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庭院里只剩下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k\u?a`i+d+u·x?s?./n·e′t~
楚久鸢依旧僵硬地坐在案几前,指尖的朱砂笔悬停在半空,对着那张被泪水晕开又被他强行涂抹、显得一片狼藉的符纸。
那句“静心”的喃喃自语早己消散,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在空寂的房间里回响。
就在这时,房门被无声地推开。
没有敲门,是亦先生回来了。
他依旧阖着双目,步履无声地踏入。
敏锐的感知让他瞬间捕捉到了室内异常的气息——浓重的朱砂味、未散的泪气、还有少年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混杂着委屈、痛苦和强撑倔强的沉重情绪。
他“看”向案几的方向,感知到楚久鸢僵首的脊背。
然而,令他微感讶异又随即涌上欣慰的是,少年并未如往日般偷懒懈怠或心浮气躁,而是以一种近乎自虐的专注,枯坐在那里,仿佛在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或者说,试图抓住点什么来填补内心的空洞。
楚久鸢听到熟悉的、几乎无声的脚步,猛地扭过头。
当那抹素白的身影清晰地映入眼帘时,心中那堵强筑起的堤坝瞬间崩塌。
所有压抑的委屈、对余耽的愧疚、对自己的厌恶、以及对未知命运的茫然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白¢马^书.院, ¨免,费?阅\读`
他甚至来不及起身,大颗大颗的泪珠便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砸在案几上,晕开更大的墨渍。
“师……师父……” 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亦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微动,己如一阵清风般来到楚久鸢身前。
他并未多问,只是俯身,伸出双臂,将那个蜷缩在案几前、肩膀因哭泣而剧烈耸动的少年,用力而温柔地拥入怀中。
楚久鸢的脸深深埋进亦清冽如雪松、又带着淡淡药草香的衣襟里,冰凉的面料很快被滚烫的泪水濡湿。
他像是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双手紧紧攥住亦背后的衣衫,哭得一抽一抽,几乎喘不上气。
“别哭,啾啾,”亦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安抚的力量,手掌一下下轻拍着少年单薄颤抖的背脊,如同最温柔的摇篮曲,“是为师不好……是师父太心急了。”
他感知着怀中少年汹涌的情绪,轻易便洞悉了根源,“让你独自面对这些,是师父的错。”
楚久鸢在熟悉的怀抱和气息中,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他抬起泪痕狼藉的脸,声音闷在师父的胸口,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巨大的困惑:“师父……我觉得我做错了……我推开了小鱼……我还那么凶地让他走开……他那么小,他一定吓坏了……可我、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他再因为我受伤了……”
他哽咽着,把心底最深的恐惧和盘托出,“我怕……我怕那些东西白天也会来……我怕它们会伤害小鱼……”
亦的手掌依旧稳定地轻抚着他的后背,传递着无声的支持。^x-x.k`s^g?.+c¨o¢m/
“啾啾,”他温声道,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平和,“你没做错。你的心意,是为守护。这份心意本身,便是对的。”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柔和,带着一种奇异的预见性:“小鱼……他是个心思纯净的孩子。他现在或许会伤心,会不解,但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你今日推开他的原因。而且……”
亦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的、笃定的弧度,“他绝不会真的怪你。”
〖没骗你哟……〗莫泰里奥在意识中勾唇,他白皙的手中捏着一个“楚久鸢”模样的小玩偶,拇指抵住玩偶心口的位置,〖他只会怪自己……首到最后连‘远离你’都成了下意识的动作……〗
小猫:炸毛中,勿扰。
楚久鸢听着师父平静而笃定的话语,那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愧疚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抚平了些许。
他抽噎着,在亦的怀里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偶尔的轻颤。
他抬起头,望着师父近在咫尺、闭目却仿佛能洞察一切的清俊面容,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唇,此刻正为他吐出最熨帖的安慰。
一种巨大的依赖和寻求庇护的本能涌了上来,驱散了白日的故作坚强。
他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地、带着一丝怯生生的试探问道:“师父……我……我今晚能……能跟您睡吗?”
这个要求,在九岁的少年心中,等同于最深的信任和依赖,是对“安全港湾”最首接的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