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下头,仿佛在“看”着怀中少年那双被泪水洗过、此刻盛满不安与期盼的眼睛。
片刻,他微微倾身,一个极其轻柔、带着安抚意味的吻,如同羽毛拂过水面,轻轻落在了楚久鸢微凉的眉心。
“嗯。” 一个字,简单却蕴含着无限包容。他伸手,极其自然地拂开楚久鸢额前被泪水沾湿的碎发,“不写了,我们现在就休息。”
亦将楚久鸢从冰冷的案几前轻轻拉起,半扶半抱地将他带到自己那张铺着素白锦褥的床榻边。
他细致地替少年褪去沾了朱砂的外衫,只留里衣,然后将他塞进柔软温暖的被褥里,仔细地裹好。
楚久鸢像只终于找到巢穴的小兽,下意识地往师父身边靠去。
亦也顺势躺下,任由少年带着凉意的身体钻进自己怀中,寻找到一个最安心的姿势,将头枕在他的臂弯里。
亦的手掌隔着薄被,轻轻地、有节奏地拍着楚久鸢的后背。
那动作缓慢而坚定,带着一种古老而令人心安的韵律,如同最温柔的咒语,驱散着少年心中残留的惊悸与悲伤。
温暖的怀抱,清冽熟悉的气息,以及后背那稳定轻柔的拍抚,让楚久鸢紧绷了整晚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沉重的眼皮开始打架。
在意识沉入温暖梦乡的边缘,楚久鸢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和纯粹的依恋:“师父……您身上……好香……”
黑暗中,亦似乎无声地笑了笑,并未回应。他只是将怀中少年拥得更紧了些,下巴轻轻抵着少年柔软的发顶,阖目静听那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屋内,只有师徒二人交缠的呼吸声。
楚久鸢蜷缩在师父清冷却无比安全的怀抱里,陷入了长久以来最安稳、最深沉的睡眠。
他自幼无父无母,不知襁褓温暖,不识父母慈颜。
但他有师父。
这个怀抱,便是他全部的归处,是他对抗这世间所有阴霾与凶险的,最坚实的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