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司琅险些搭进去,也没了精力在背后煽风点火,对沈家是最有利的局面。
相反,若是这会儿非要刚到底,不管不顾也要将宋渐鸿弄出局,无异于是违逆了帝王之意,即便最后赢了,也会失了圣心。
沈家是保皇党,为皇帝所用,倘若故意同皇帝对着干,想来也落不到什么好。
便是最后如愿查清一切,宋渐鸿被废,沈家洗清所有冤屈,皇帝迫于局势压力给沈冕恢复官职,心中也不会情愿,久而久之,反倒不利。
对错大家心里都有数,依照司璟的行事作风,当然是要选最有利的那种,何必吃力不讨好。
不过他知道,不能拿这套理论来衡量沈妍。
沈妍和他们这些玩弄权术的人不一样,她讨厌弯弯绕绕玩心眼,什么事情都想首白判出对错,这本也没什么问题。
所以,司璟不想劝她,也没打算分析这些给她听。
他喜欢沈妍万事随心的样子,本能的,不愿她受委屈。
要是能当她高高兴兴出口恶气,麻烦些也没什么。
左右这事做成了,司琅讨不了好,付出的代价更大。
而沈家有沈冕坐镇,便是失了圣心,也不会动摇到根本。
有利有弊,付出和回报相辅相成,这事便能做得。
司璟不希望看到沈妍失望,她决定了,他便会全力帮忙,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在斩断司琅臂膀之后,显露出几分底牌也不再致命,总归还在掌控之中。
司璟没把这些考量告诉沈妍,沈妍却并非全然不知。
她懒得应付心机手段,却也不至于看不明白局势。
不过正是如此,司璟轻描淡写的问话,才更显得动容。
仿佛在他口中,这其中并未牵涉过多的东西,都是可以操控的小事。
没有交换条件,也没有勉强,像是被人不动声色地哄了一下,却又没有留下痕迹,不仔细深究都无从察觉。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倏然之间,也在她和司璟之间添上了几缕难以察觉的微妙。
——从前,试图讨好沈妍的人数不胜数,可没有一个是司璟这样的。
不需要她知道,也没有半点邀功,自然得像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沈妍对于那些刻意讨好嗤之以鼻,可如今面对司璟这样的,一时之间反而给不出合适的反应了。
“怎么了?”司璟没看懂她脸上的复杂,还以为她是有所顾忌,“你不必有负担,若想寻个公义,也是可以的。”
“我随后去找沈大人聊一聊,想想法子把事情闹大,届时,就不是用个管事息事宁人能解决的了。”
他说着,仿佛己经有了计划,眼里己经开始思考。
沈妍:“……”
她叹了一声,从司璟手里拿出不知何时空了的茶杯,给他倒满重新递回去:“不必了,就到这里吧。”
“嗯?”司璟愣了瞬,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沈妍一字一顿,“不用再往下查了,停在这里,对沈家有利无害。”
这会儿皇帝还没死,没必要得罪。
而且一通谋划下来,最多也就能收拾个宋渐鸿,又动不了司琅。
此案真正主谋是司琅,宋渐鸿也不过就是个听命办事的,处理了宋渐鸿,司琅继续当他的承王,又有几分本质差别?
还不如多捞些好处,趁着皇帝对沈家怀有几分愧疚,把实际利益握在手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