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请看,这叫'等高线种植法'。"
她指着田垄上横竖交错的浅沟,那沟渠像是用尺子量过般整齐,"雨水顺着这些浅沟流,一滴都浪费不了。旱时蓄水,涝时排水。"
刘子林蹲下身,官服下摆拖在泥里也顾不上了,他捏起一把土在指间捻了捻,又扯了片玉米叶子对着阳光细看:
"怪哉!这土质明明与寻常田地无异,怎的..."叶片肥厚油亮,叶脉清晰得像是用墨笔描过,与他沿途所见那些发黄的麦叶形成鲜明对比。
"关键在育苗。"
凤柒柒从腰间解下个靛蓝布包,倒出几粒裹着褐色药粉的种子,"这是'生根散',用三七、当归等二十八味药材配的,泡过的种子发芽快、抗虫害。"
老郎中闻言一个箭步冲上来,白胡子差点扫到知府的脸上。
他抢过种子放在鼻尖猛嗅,浑浊的老眼突然精光西射:"妙啊,当归活血,三七强根,艾叶驱虫,还有...咦?这味辛辣的是..."
"祖传秘方。"
凤柒柒迅速合上布包,狡黠地眨眨眼,"不过若是大人有意推广,民妇愿将配方献给官府。"
她这话说得巧妙,既保全了秘密,又给足了知府面子。
正说着,五丫带着几个孩子从红薯地里钻出来,活像一群泥猴儿,每人怀里都抱着沾泥带土的大红薯。
最小的那个娃娃抱着的竟有脸盆大,累得小脸通红,却还咧着嘴傻笑。
"这、这..."刘子林手一抖,短须上沾了泥点子,"一亩真能产二十石?本官在户部时见过最好的水田,稻谷亩产也不过..."
"只多不少。"
凤柒柒弯腰用帕子给娃娃擦汗,借机掩住嘴角的笑意,"您看这'地宝',三个月就能收一茬。不挑地,旱涝保收,荒年能当救命粮。"
她顺手掰开一个红薯,橙红色的瓤在阳光下像玛瑙般透亮,渗出蜜一样的汁液。
知府大人突然首起身,官帽都歪了:"凤娘子,本官要上奏朝廷!这等神物若推广全国..."
"大人且慢。"凤柒柒突然正色,从袖中抽出一卷绢纸,"民妇有个不情之请。"
月上柳梢时,知府临时下榻的里正家还亮着灯,油灯芯"噼啪"爆了个灯花,惊醒了趴在桌上打盹的书办。
刘子林捧着粗瓷茶盏,眼睛却黏在桌上的图纸上,那上面画着奇怪的图形:
‘’纵横交错的沟渠像蜘蛛网般围着山坡转圈,梯田像台阶一样层层叠叠,间或有小房子似的标记。‘’
"这叫'梯田种植法'。"
凤柒柒的指尖点着图纸,"后山那片荒地,照这个法子改造,能多出两百亩好田,第一层种桑养蚕,第二层种'黄金粟',第三层..."
师爷的算盘珠子啪嗒啪嗒响得急:"按亩产十五石算,就是三千石...折合银两..."
"不止。"
凤柒柒又铺开另一张泛黄的棉纸,上面用炭笔画着精细的图样,"若是再挖几个鱼塘,塘泥肥田,塘里养鱼,塘边种桑养蚕..."
"桑叶喂蚕,蚕沙喂鱼,鱼粪肥桑,这叫'循环农法'。"
刘子林突然拍案而起,茶盏"咣当"震翻在图纸上,褐色的茶汤晕开一片:
"妙!太妙了,凤娘子,本官明日就发文,聘你做柏林镇农事顾问!月俸五两,不,八两!"
凤柒柒却摇摇头,从怀中取出一份盖着红印的地契:"民妇只求大人一件事,把后山那片无主荒地划给青崖村。三年内,我保证让这里变成第二个江南鱼米乡。"
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到时大人治下百姓丰衣足食,朝廷考绩..."
烛光下,知府大人的眼睛亮得吓人,他盯着地契上鲜红的官印看了半晌,突然压低声音:
"凤娘子,你这些本事...究竟从何处学来?本官查阅过县志,青崖村祖祖辈辈都是种麦子的..."
窗外虫鸟声突然停了,屋里静得能听见灯芯燃烧的"嘶嘶"声。
红莲端着茶壶的手微微发抖,几滴热水溅在手背上都没察觉。
凤柒柒垂眸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凸起的小腹。这个动作让老郎中眯起了眼睛。
"祖传的。"她抬头时,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
"我外祖父是岭南有名的农学大家,著过《南亩琐记》,可惜..."她故意欲言又止,长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
果然,知府一拍大腿:"《南亩琐记》!难怪,我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