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自焚。”
“原来如此!”金子轩恍然大悟,看向宋辞安的眼神更加灼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钦佩,“安安妹妹,你懂得真多!比那些老学究强多了!” 他激动之下,又想凑近。
“咳。”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声响起。
是孟瑶。他正提笔在纸上记录要点,姿态专注温雅,仿佛只是被茶水呛到。他抬起眼,对上金子轩被打断而略显不悦的目光,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歉意的温润笑容:“金公子见谅,茶水有些烫。”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宋辞安,带着纯粹求教的谦逊,“辞安姑娘,方才您提到‘星位偏移’的观测之法,学生愚钝,对其中‘以紫微垣斗柄所指,定坤舆之正’一句尚有些许不明,可否请您再详解一二?尤其是不同节令,斗柄指向与地脉灵流变化的对应?” 他的问题精准切入,既解了宋辞安被金子轩过于靠近的围,又将话题引向更深的探讨。
宋辞安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从善如流地转向孟瑶:“问得好。此乃观星定脉的关键。紫微帝星居中,其垣墙如斗,斗柄旋转,周天指向……”她再次以灵力为引,在虚空中点出更为繁复的星辰轨迹,耐心讲解起来。她的讲解深入,孟瑶听得极其认真,不时点头,笔下记录飞快,偶尔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都切中肯綮,显示出深厚的功底和敏锐的思维。
两人一问一答,气氛专注而和谐。金子轩被晾在一边,看着孟瑶与宋辞安之间那种默契的学术交流,心头莫名涌上一股烦躁和……一丝被排除在外的酸涩。他几次想插话,却发现孟瑶问的问题自己竟有些跟不上思路,强行开口只会显得浅薄,只能悻悻地闭上嘴,端起茶杯猛灌一口,结果被微烫的茶水呛得咳嗽起来,颇为狼狈。
“嗤——”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从对面传来。
薛洋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转着笔,那支可怜的毛笔在他指尖翻飞旋转,几乎要舞出残影。他压根没在听讲,目光懒洋洋地扫过金子轩呛咳的窘态,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弧度,用只有附近几人能听到的音量,拖长了调子,慢悠悠地对着空气说道:“啧,有些人啊,山猪吃不了细糠,非要往这文雅地儿凑,也不怕噎着。还是舞刀弄剑痛快,看谁不顺眼,一剑过去,清净!” 他说着,另一只手还故意拍了拍横放在腿上的“不归”剑鞘,发出沉闷的声响,墨色的剑鞘上,那枚紫玉剑穗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流转着冷冽的光。
金子轩刚顺过气,闻言脸色瞬间涨红,猛地抬头怒视薛洋:“你!”
“阿洋。”宋辞安的声音适时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亭中刚起的火星。她并未看薛洋,目光依旧停留在书页上,语气平淡无波,“转笔无妨,若将墨汁溅到阿瑶刚记好的纸上,你便替他重抄十遍。”
薛洋转笔的动作瞬间僵住。他看了看孟瑶面前那叠字迹工整、墨迹未干的笔记,又看了看宋辞安平静的侧脸,撇了撇嘴,终究是悻悻地停下了那炫技般的转笔,将笔杆老老实实地搁在了笔山上,只是投向金子轩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挑衅和不屑。
金子轩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他狠狠瞪了薛洋一眼,又看向正专注聆听宋辞安解答、仿佛置身事外的孟瑶,再看看宋辞安那副沉静如水、掌控全局的模样,一股巨大的憋闷感席卷全身。他感觉自己像个闯入者,像个笑话。他引以为傲的金氏少主身份,他刻意营造的亲昵,在这里似乎都失去了分量。
亭内一时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只有宋辞安清泠的讲解声、孟瑶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亭外风吹莲叶的簌簌轻响。阳光透过亭角的紫藤花架,在石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落在几个心思各异的少年身上。金子轩看着光影中宋辞安低垂的、沉静专注的眉眼,那点不甘和烦躁奇异地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连他自己也未曾明晰的情绪。他忽然觉得,也许自己风风火火跑回来,想抓住的,并不仅仅是那些问题的答案。
他端起茶杯,这次只浅浅啜了一口,目光落在杯中沉浮的茶叶上,不再急躁地试图插话,只是安静地、近乎贪婪地听着那清泠的声音,试图将眼前这宁静专注的一幕,连同那若有若无的冷梅香,一同刻入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