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用同样颤抖的、冰凉的手指，轻轻拂去他后颈发根处沾着的、混着泪水的灰尘。动作轻柔得，如同当年隔着襁褓，不敢真正触碰那个皱巴巴的小小婴儿。

“阿澄……”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破碎不堪，“对不起……”

这句道歉，轻飘飘的，在死寂的夜里显得如此微弱无力。既是对此刻崩溃的弟弟，更是对那个在漫长黑暗里踽踽独行、最终用冰冷决绝斩断一切、名为宋辞安的少女。

夜风穿过洞开的窗户，发出呜咽般的呼啸，卷起地上的尘埃，打着绝望的旋儿。主屋内的烛火疯狂摇曳，映照着窗边虞紫鸢孤绝如山的背影，映照着地上无声崩溃的江澄，映照着跪在他身旁、泪流满面、被迟来愧疚吞噬的江厌离。

风雪夜的襁褓婴儿，回廊下被斥为“脏东西”的哭泣女童，小院里平静宣告“不再喜欢”的沉静少女……三个不同时空的身影，在这一刻，被悔恨的锁链死死缠绕，共同沉沦在这莲花坞冰冷绝望的夜色深渊里。而那块早己融化的麦芽糖，那碗曾递过去的温热莲子羹，此刻都成了讽刺的碎片，深深扎在江厌离的心上，提醒着她那份被辜负的、最初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