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金氏父子的盘算、蓝曦臣的了然、温情温宁的亲近……尽收眼底。他的目光最终落回厅中那抹月白身影上,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许,带着一种洞悉全局的掌控感和……深不见底的占有欲。
蓝曦臣端坐席间,指间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目光平静地掠过那支青玉洞箫,又落回宋辞安身上。他温润的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了然与深邃。凤羽阁的针,醉香楼的酒,暗夜阁的盒……还有她此刻这份远超年龄的沉静威仪。他之前的猜测,似乎正在被一点点证实。这位宋姑娘身上的迷雾,比他想象的更深,也更……危险。他轻轻抿了一口酒,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深意的弧度。
金子勋坐在金子轩下首,看着自家兄长那副热切又憋闷的样子,再看看厅中那个覆着面纱、却引得几大神秘势力争相示好的宋辞安,眼中充满了嫉妒和不甘,低声嘟囔:“装神弄鬼……”
及笄礼的最后一步,取字。
虞紫鸢缓缓起身,走到宋辞安面前。她看着眼前身量己然长开、气质沉静如渊的少女,眼前似乎又闪过那个风雪夜里孱弱的襁褓,闪过这十几年来她的怯懦、挣扎,以及这两年令人心惊的蜕变。复杂的情绪在她眼中翻涌,最终沉淀为一种带着释然与决断的郑重。
她伸出手,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珍重,轻轻拂过宋辞安的发顶,然后,缓缓取下了那支象征及笄的羊脂白玉簪。
“宋氏女辞安,今既笄,当有字。”虞紫鸢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庄重,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大厅,“汝父宋枫安,性情高洁,如竹如松;汝母蓝若曦,温婉坚韧,泽被深恩。吾观汝性,沉静似水,胸有丘壑,锋芒内蕴。故赐字——”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满堂宾客,最后定格在宋辞安覆着面纱的脸上,一字一句,如同金玉掷地:
“临渊。”
临渊!
临渊而立,静水深流!
这个名字,既暗合了她名字中“安”的静水深流之意,又隐含着一种立于深渊边缘、掌控沉浮、深不可测的威仪与力量!
满堂宾客皆是一震!这字……意味深长!
宋辞安(宋临渊)在面纱下,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勾起了一个无人能见的弧度。她缓缓屈身,对着虞紫鸢,行了一个极其郑重的拜礼,声音清泠而坚定:
“谢姨娘赐字。临渊……谨记。”
这一拜,拜的是虞紫鸢十几年的养育庇护,亦是对过往身份的一种……温和的告别。
礼成。
满堂宾客心思各异,恭贺声此起彼伏,却都掩不住那份暗流汹涌的窥探与忌惮。宋辞安,不,宋临渊,在薛洋与孟瑶无声的拱卫下,在温情温宁关切的目光中,在蓝曦臣深邃的注视下,在金子轩灼热又复杂的视线里,如同月下初绽的幽昙,带着一身清冷与莫测的威压,缓缓退场。面纱拂动间,那“临渊”二字,如同烙印,深深刻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底。
深渊己临,静水之下,谁又能窥见那真正的惊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