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那句“搅个天翻地覆”的狠话还带着未散的戾气在院中回荡,像块砸入深潭的顽石,激起的却只有宋临渊沉静如水的眸光。/我?的-书/城` /追-最+新-章,节¢她并未斥责,只是微微侧过脸,目光落在他那张写满暴躁与不甘的年轻脸庞上。夕阳的余晖透过老梅树的枝桠,在他桀骜的眉眼间投下跳跃的光斑,也照亮了他眼底那份毫不掩饰的、近乎偏执的守护欲。
“好了好了,”宋临渊的声音响起,清泠依旧,却罕见地揉进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如同安抚炸毛小兽般的温和纵容。她抬起手,并未触碰他紧绷的身体,只是指尖在空气中虚虚拂过,带起一缕微不可查的清风,仿佛要拂去他周身的躁意。“别不开心了。”
薛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那点微不足道的、甚至称不上触碰的“安抚”,却像带着奇异的魔力,瞬间将他胸腔里沸腾的戾气浇熄了大半。他梗着脖子,目光依旧凶狠地瞪着姑苏的方向,抱着“不归”剑的手臂却下意识地放松了些许力道,只是那紫色的剑穗仍被他无意识地绞紧在指间,泄露出心底的不情愿。
宋临渊的目光掠过薛洋,落在一旁静立如竹的孟瑶身上。孟瑶脸上温润的笑意不变,只是在对上她视线时,眼底那片幽深的潭水几不可察地漾开一丝几不可见的涟漪,带着询问和无声的等待。
“云深不知处,规矩森严,蓝老先生治学严谨,非同一般。”宋临渊的声音平静地陈述着事实,目光在薛洋和孟瑶之间轻轻扫过,“你们二人,一个性子跳脱不耐拘束,”她看向薛洋,薛洋立刻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别开脸,“一个心思缜密自有天地,”目光转向孟瑶,孟瑶唇角笑意加深,微微颔首。~d.u_o′x^i~a?o?s+h_u`o·.′c^o~m¨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力度,却又奇异地包裹着一种暖意,如同寒潭深处悄然涌上的温泉: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薛洋猛地转过头,眼睛瞬间瞪圆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让他去云深不知处那个能把人活活憋死的规矩牢笼?!陪姐姐去是一回事,自己去受那份活罪……他下意识就想拒绝,可“不”字刚到嘴边,目光触及宋临渊那双沉静却隐含期待的眸子时,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一种被需要的、巨大的满足感和某种莫名的责任感瞬间压倒了所有的不情愿。他撇了撇嘴,下巴一扬,带着一种“小爷是为了保护你才勉为其难”的别扭劲儿,嘟囔道:“去就去!我倒要看看蓝启仁那个老古板能讲出什么花来!谁要是敢欺负姐姐,哼!”他掂了掂手中的“不归”,墨色的剑鞘在暮色中反射出幽冷的光。
孟瑶眼中笑意更深,那是一种了然于胸的、带着掌控感的愉悦。他上前一步,温声道:“泽芜君方才亦言欢迎交流论道。云深不知处藏书浩如烟海,雅乐玄妙,能随辞安……临渊一同前往,躬聆蓝老先生教诲,实乃阿瑶之幸。”他改口称“临渊”,自然流畅,不着痕迹地确认了她的新身份与权威,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去,是为她,亦是为可能存在的“交流”与“论道”。这“论道”二字,含义深远。
宋临渊微微颔首,对两人的反应并无意外。她的目光转向院门口的方向,仿佛穿透了重重院落,落在了另一处弥漫着药草清香的所在。
“还有,”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开,“带上温情、温宁他们。+l/a+n\l_a¨n^w\e¨n+x!u^e^.\c¨o~m¢”
话音落下的瞬间,小院门口便出现了温情和温宁的身影。显然,他们早己到了,只是未曾打扰。温情依旧一身素净青衣,面容清婉,只是眉宇间比两年前更添了几分沉凝与挥之不去的忧色。温宁安静地跟在她身后半步,身形挺拔了许多,眼神却依旧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澈,只是此刻那清澈的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目光落在院中月白色的身影上时,心跳便不受控制地漏跳一拍,耳根微微发热。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想靠近,却又本能地感到一丝敬畏和……莫名的紧张。
“情姐姐,阿宁。”宋临渊的目光迎向他们,沉静的眼眸里漾开真切的笑意,那笑意驱散了深潭的寒意,如同冰雪初融,“下月初一,我与阿洋、阿瑶同往云深不知处听学。你们……可愿同去?”
温情看着宋临渊,看着她眼中那份无需言说的信任与邀请,心头那沉甸甸的忧思仿佛被撬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一丝微光。云深不知处……远离岐山温氏势力核心……或许……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依旧懵懂、却己初露锋芒的弟弟温宁。这是个机会!一个让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