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阿宁”!
这五个字,如同带着魔力的咒语,瞬间击溃了温宁所有的防线!巨大的温暖和一种被完全接纳的归属感,如同汹涌的暖流,瞬间将他淹没!他不再是岐山那个战战兢兢、随时可能被抛弃的旁支子弟,不再是只能躲在姐姐身后的胆小鬼!他是“我们家”的阿宁!是安安认可的阿宁!是能“表演”、能帮到安安的阿宁!
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滚烫的勇气!温宁猛地抬起头,用袖子狠狠擦掉脸上的泪痕,虽然鼻头还是红红的,虽然身体还残留着一点颤抖,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淬火后般坚定明亮的光芒!
他看着宋临渊,用力地、重重地点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和坚定:
“没事!”他大声说,仿佛在宣告一个誓言,“能帮到安安,就很好了!”
他顿了顿,那双总是带着怯懦和纯真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清晰地燃起了一种冰冷的、与他气质截然相反的火焰!那火焰,名为守护!他握紧了手中的竹蚱蜢,仿佛握着一柄无形的利剑,一字一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执拗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酷:
“要是他们敢对安安你出手……”
“也不要怪我温宁,手下无情!”
手下无情!
这西个字,从一个不久前还因恐惧而哭泣的、抱着竹蚱蜢的少年口中吐出,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蜕变力量!
精舍内一片死寂。温情捂着嘴,看着弟弟眼中那陌生又熟悉的光芒,泪水无声滑落,这一次,是欣慰,是震撼,更是一种深沉的哀伤——她的阿宁,终究还是被这残酷的世道,逼着长大了。
金子轩倒吸一口冷气,看着温宁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他毫不怀疑,此刻若有任何人敢对宋临渊不利,这个看似无害的少年,绝对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淬毒的狠厉!
孟瑶合上了手中的书卷,温润的眼底第一次对温宁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深沉的激赏。深渊之中,又一颗淬毒的星辰,冉冉升起。
宋临渊看着温宁眼中那簇冰冷的火焰,看着他紧握竹蚱蜢、仿佛握住了力量之源的姿态,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那笑意如同深渊中绽放的幽昙,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欣慰和冷酷。
“好。”她轻轻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少年手背的温度和那竹蚱蜢坚韧的触感。
她转过身,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山岚更近,云深不知处那缥缈的轮廓己依稀可见。山道上那堆血腥的“祭品”被远远抛在身后。
“阿瑶,”她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泠。
“在。”孟瑶立刻应声。
“那些‘礼’,挑个显眼的地方,给温二公子送去。”宋临渊的声音平淡无波,“顺便告诉他……”
她顿了顿,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划,仿佛在书写着什么:
“山道清幽,恐污了云深仙境。故,替他‘清理’了沿途些许聒噪的蚊蝇,聊表心意。”
“另外,”她补充道,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玩味,“转告他,下次若再送礼,烦请亲自来送。我宋临渊,不喜代收。”
“是。”孟瑶含笑领命,温润的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锋芒。这份“心意”,温晁怕是要“惊喜”得睡不着觉了。
马车继续前行,碾过血痕未干的山道。
车辕上,薛洋舔着嘴唇,望着越来越近的云深群山,眼中闪烁着嗜血而期待的光芒,低声嘟囔:
“啧,云深不知处……不知道里面的‘规矩’,经不经得起小爷的剑……”
他掂了掂手中的“不归”,紫色的剑穗甩出一道冰冷的弧光。
“刚才那点开胃菜,可不够塞牙缝的。”
深渊的獠牙,己悄然对准了雅正的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