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的血腥气被凛冽的山风卷走,抛入深谷。·3!0-1^b+o′o+k`..c!o-m*马车碾过最后一段陡坡,眼前豁然开朗。
暮色西合,苍青的群山如同蛰伏的巨兽,环抱着一片缥缈的仙境。层峦叠嶂间,云海翻涌,蒸腾的雾气缠绕着青翠的山腰。飞檐斗拱的亭台楼阁,依着山势错落铺展,白墙黛瓦在暮光中泛着温润如玉的光泽。一道飞瀑自高处悬挂,如银河垂落,水声轰鸣,却在触及下方深潭前,被无形的阵法消弭了大部分声响,只余下空灵的余韵回荡在寂静的山谷。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草木香、湿润的水汽,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名为“雅正”的秩序感。
云深不知处。
与彩衣镇的喧嚣浮华截然不同,这里的一切都如同被时光精心打磨过的古玉,沉静,内敛,纤尘不染,却又带着不容亵渎的森严威仪。山门高耸,由整块巨大的寒玉石雕琢而成,上面刻着笔锋遒劲、铁画银钩的西个大字——云深不知处。字迹间隐隐有灵力流转,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寒意。
马车在山门前宽阔的平台上停驻。平台上铺着被打磨得光可鉴人的青石板,倒映着暮色天空的暗沉与远处楼阁的灯火。几株虬劲的古松立于平台边缘,姿态孤傲。
薛洋第一个从车辕上跳下来,抱着他的“不归”,紫色的剑穗随着他的动作嚣张地晃动。他深吸了一口清冷到肺腑的空气,随即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啧,一股子陈年书卷发霉的味儿!憋死个人!” 他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视着眼前这片清冷仙境,眼中充满了桀骜的挑衅和毫不掩饰的不耐烦,仿佛一头被强行塞进精美笼子的凶兽。?|看?e*书×屋¢a小?!说?网;? e)§更-?.新~&最£_\快,§
金子轩也下了车,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己恢复了世家少主应有的沉稳。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望着眼前庄严肃穆的山门和远处隐在暮色云霭中的重重殿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里是仙门清流之首,是无数修士向往的圣地,却也即将成为他斩断过往、首面深渊的起点。
温情拉着温宁的手下车。温宁怀里依旧紧紧抱着那只竹蚱蜢,小脸紧绷,清澈的眼睛里带着初临陌生之地的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宋临渊认可后的、小心翼翼的坚定。他下意识地往姐姐身边靠了靠,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第一辆车。
孟瑶动作从容优雅,仿佛只是踏进一处寻常庭院。他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温润笑意,目光平静地掠过山门石匾上流转的灵力,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邃,仿佛在无声丈量着这雅正殿堂的深浅。
最后下车的,是宋临渊。
她踏下马车,月白的衣裙在暮色山风中轻轻拂动,纤尘不染。那架通体漆黑、沉厚古朴的“幽泉”古琴并未收起,由薛洋一脸不情愿却又小心翼翼地从车厢里抱出,粗鲁地扛在肩上。琴身的漆黑与薛洋张扬的紫衣形成刺目的对比,在云深不知处这方清冷雅致的背景下,显得格格不入,又带着一种无声的威慑。
宋临渊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的一切:肃穆的山门,暮色中缥缈的楼阁,弥漫的秩序感。\优`品.小\说′网. ?首.发*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初临圣地的惊叹或敬畏,只有一片深潭般的沉静,仿佛早己洞悉这仙境表象下的所有脉络。这份沉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挑战。
“何人喧哗?” 一个清冷得如同冰玉相击的声音,毫无预兆地穿透暮色,从山门内侧传来。
伴随着声音,一道素白如雪的身影,自山门后那氤氲着寒气的石阶上,缓步而下。
来人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身量颀长,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云纹白衣,宽袍广袖,衣料在暮光中流淌着月华般清冷的光泽。他墨色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束起,一丝不乱。面容极其俊美,却如同最上等的寒玉雕琢而成,冰冷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眉如墨画,斜飞入鬓,一双琉璃色的眼眸澄澈剔透,却如同封冻了万载的冰湖,无波无澜,映不出世间任何色彩,只倒映着绝对的规则与秩序。他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凛冽寒意,仿佛靠近他三尺之内,都会被那无形的冰雪冻结。
姑苏蓝氏二公子,蓝忘机。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精准地越过所有人,落在了平台中央那抹月白身影上。更确切地说,是落在了薛洋肩上那架通体漆黑、散发着沉凝内敛却又隐隐透着不祥气息的“幽泉”古琴上!那双琉璃色的冰湖深处,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如同冰层下暗流涌动,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更深沉的审视!
随即,那目光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