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外出游历过一段时间,回来之后整个人便沉静了许多,也……似乎离他们更远了。难道就是那时……金子轩和聂怀桑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了然。十三岁,正是他们与她初遇相识的年纪。原来,那场改变她命运的游历,所得竟如此惊人!
蓝启仁的呼吸几不可察地急促了一瞬,饶是他心性沉稳如山,此刻也难以抑制心中的震动。他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手,郑重地接过那卷竹简。竹简入手微沉,带着岁月沉淀的独特质感。
“千机赋……”蓝启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轻轻抚摸着竹简,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传说此曲蕴藏天地至理,音律变幻莫测,穷尽机巧……宋姑娘,此礼……太过贵重了。” 他的目光落在宋辞安脸上,那眼神己不仅仅是师长对学生的欣赏,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郑重。
宋辞安微微垂首:“先生学究天人,雅好音律。此曲在先生手中,方能得其归宿,重现光华。辞安不敢言贵重,唯愿不负此曲,亦不负先生教导。” 她的姿态谦逊,话语得体,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从容气度。
蓝忘机的目光落在宋辞安身上,琉璃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那卷“千机赋”的价值,他比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更清楚。这是连叔父都只闻其名、未见其谱的绝世遗音!她竟如此轻易地送出?是为了报答蓝氏的庇护?还是……另有所图?他的视线又转向蓝启仁手中的竹简,那古朴的竹片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让他心绪难平。
“好,好。”蓝启仁连道两声好,将竹简小心地放在身侧的案几上,与那架“幽泉”并列,“此礼,老夫收下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看向宋辞安的眼神愈发温和,“宋姑娘有心了。”
宋辞安再次躬身:“先生过誉。” 她从容退下,回到云梦江氏的队列之中。紫色的身影重新融入人群,却再也无法被忽视。她站在那里,沉静如渊,仿佛刚才献出惊世琴谱的并非是她,而只是完成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然而兰室内的气氛己然不同。之前的审视、猜忌被巨大的震惊和更深的好奇所取代。一道道目光追随着她,复杂难言。魏无羡看着她沉静的侧脸,曾经熟悉的轮廓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心中翻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江澄紧抿着唇,脸色有些发白,那卷“千机赋”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他的认知里。原来她早己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走到了他们无法企及的高度。聂怀桑悄悄松了口气,金子轩则若有所思。
蓝启仁定了定神,恢复了平日的肃然,开始讲述蓝氏家规与听学要义。然而,那卷静静躺在案几上的“千机赋”竹简,以及那架幽光流转的“幽泉”古琴,如同两座无形的丰碑,矗立在兰室之中,无声地宣告着这位来自云梦的宋姑娘,绝非池中之物。她所带来的波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