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巨大的、布满油污的帆布,露出下面一个首径约一米、锈迹斑斑的圆形铸铁井盖!井盖上焊着沉重的锁链。
“开!” 老吴吼着,和同伴一起用撬棍奋力撬开锁链,再合力将沉重的井盖移开!一股浓烈刺鼻的、混合着粪便和腐烂物的恶臭瞬间冲天而起!下面黑洞洞的,是城市最肮脏的下水道主干道,污浊的水流发出沉闷的哗哗声。
“丢下去!快!” 老吴和同伴抓起那些底火、雷管、废铁零件,像丢弃致命的瘟疫一样,毫不犹豫地狠狠抛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噗通!噗通!” 重物落水的声音被下水道的轰鸣吞没。这些东西落入污秽的水流和厚厚的淤泥,将被彻底埋葬,再无痕迹可寻!
“夜莺”则亲自负责最后的毁灭步骤。她将仓库里所有可能暴露的纸质记录——武器清单、保养记录、甚至一张模糊的仓库布局草图——全部集中,又从角落里抓起半桶沾满油污的锯末和棉纱,混合着泼洒在那些被硝化甘油浸透的武器堆上!刺鼻的气味混合着恶臭,令人窒息。
她最后扫视了一眼这个即将化为乌有的“铁砧”,目光落在那些还在被队员们疯狂塞进麻袋的驳壳枪上,眼神冰冷而坚定:“撤!带上能带的!快!”
队员们麻袋己塞得半满,闻声立刻收手,没有丝毫贪恋。老吴和同伴也丢光了最后一批废料,合力将沉重的井盖推回原位,锁链重新挂上。
“夜莺”划燃一根火柴,幽蓝的火苗在她指尖跳跃,映着她沾满油污却异常冷静的脸。她屈指一弹,火柴划过一道微弱的弧线,准确地落入那堆浸透了硝化甘油、覆盖着油污锯末的武器堆上!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呼啦!”一声沉闷的爆燃!橘红色的火焰带着滚滚浓烟瞬间升腾而起!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浸满油脂的锯末和棉纱,疯狂地蔓延!被硝化甘油浸润的枪械在高温下发出噼啪的脆响,如同垂死的呻吟!浓烟迅速弥漫了整个仓库,带着刺鼻的焦糊和化学品燃烧的怪味!
“走!” “夜莺”低喝一声,带着队员和老吴等人,如同离弦之箭,从铁门冲出,反手将沉重的铁门猛地带上!门内,是熊熊燃烧、最终会将一切化为焦土的毁灭之火!门外,是污水横流的死寂弄堂和未知的逃亡之路。十五分钟,分秒不差。
法租界与华界交界处,一栋三层公寓楼的顶层阁楼。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和远处工厂模糊的轮廓。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一盏蒙着厚厚红布的小灯泡发出微弱的光线,勉强照亮一台蒙着防尘布的发报机、一个旋转着的唱片机(用于干扰可能的电讯侦测)和几张年轻、紧张却又异常专注的脸庞。这里是组织一处至关重要的秘密电台点,代号“蜂鸟”。空气中弥漫着电子元件微微发热的焦糊味和紧张得几乎凝固的气氛。
“啪嗒!” 阁楼那扇伪装成墙壁的暗门被猛地推开!“穿山甲”瘦削的身影带着一股寒气冲了进来,声音短促如刀:“‘蜂鸟’!最高警报!‘涅槃’!立刻静默!拆机!销毁!十分钟!快!”
发报员小陈的手指正悬在电键上,闻言猛地一颤,差点敲下去!他抬起头,年轻的脸上瞬间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甲哥…这…这频率刚调好…还有一份急报没发完…”
“发个屁!” “穿山甲”一步跨到发报机前,动作粗暴却精准无比,一把扯掉防尘布,露出下面那台结构精密的设备。他看都没看小陈,双手如同最灵巧的外科医生,又像最冷酷的刽子手,十指翻飞!螺丝刀在他手中化作残影!他一边拆,一边厉声吼道:“机器重要还是命重要?!核心部件——真空管、振荡线圈、频率调谐器、密码本!拆下来!带走!其余的——外壳、底座、备用零件、所有图纸!给我砸!砸碎!砸烂!”
“咔嚓!嘎嘣!” 坚硬的金属外壳在特制的小型液压钳下发出痛苦的呻吟,扭曲变形!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笨重的铸铁底座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火星西溅!几个年轻的报务员被这突如其来的毁灭惊呆了,随即被巨大的危机感点燃!
“砸!” 一个报务员红着眼睛,抄起一把大号扳手,狠狠砸向旁边一台备用的信号放大器!“哐当!” 玻璃管碎裂,金属零件飞溅!
“烧!” 另一个报务员嘶吼着,将桌面上所有写着频率、呼号、联络时间的记录纸,甚至包括一本翻烂了的《无线电原理》教科书,疯狂地扫进一个生铁火盆里!他颤抖着手划燃火柴丢了进去!
“嗤啦…轰!” 纸张瞬间被点燃,火焰腾起,贪婪地吞噬着那些凝聚着心血的记录和知识!火光映照着年轻报务员脸上流淌的汗水和屈辱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