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入盛着清水的破碗里,用力搅动。船老大死死按住钟怀远的上半身。李岸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随即被钢铁般的意志取代。他拿起一块相对干净的粗布,蘸饱了浓盐水。
“怀远…忍着点!”李岸的声音低沉。
钟怀远紧咬着牙关,额头青筋暴起,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李岸不再犹豫,将蘸满浓盐水的布团,狠狠地按在了钟怀远小腿那狰狞的伤口上!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的惨嚎,从钟怀远喉咙深处爆发出来!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要弹跳起来!豆大的汗珠如同暴雨般从额头滚落,瞬间浸透了衣衫!船老大和老王用尽全身力气才将他死死按住!
浓盐水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伤口深处,灼烧着每一寸神经!这种原始的、近乎野蛮的消毒方式,带来的痛苦远超枪伤本身!钟怀远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下唇己被咬破,鲜血混着汗水流下。但他那双眼睛,始终圆睁着,死死盯着低矮的顶棚,没有流露出一丝软弱和屈服!只有那几乎要冲破眼眶的痛楚,证明着他正承受着怎样非人的折磨!
李岸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但他强迫自己稳住,用力地、反复地用盐水擦洗着伤口深处可能残留的污物和火药残渣。每一次擦拭,都伴随着钟怀远身体的剧烈痉挛和喉咙里压抑的嘶吼。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汗味和盐水的咸涩气息,令人窒息。
漫长的几分钟,如同几个世纪。当李岸终于停下动作,用相对干净的布条重新紧紧包扎好伤口时,钟怀远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湿透,虚脱地瘫软在地,只剩下沉重的喘息,眼神都有些涣散,但深处那点不屈的光芒,依旧微弱地闪烁着。
“怀远…兄弟…”李岸的声音沙哑,紧紧握住钟怀远冰冷的手。
钟怀远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死…死不了…那狗日的快艇…追…追上了没?”
“没有!”李岸斩钉截铁,“多亏了你!我们甩掉他们了!”
“好…好…”钟怀远闭上眼睛,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己耗尽,只有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
李岸看着战友惨白的脸和那被鲜血浸透的绷带,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仇恨在胸中熊熊燃烧!屠百川!费通!“肃反队”!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他猛地站起身,走到那扇高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眼中寒光如刀,低声自语:
“蛇蝎盘踞…七寸己锁…这‘断爪’之后的下一刀,该砍向哪里了?”
视线再转,“蓝鸟”咖啡馆。\2′8/墈¨书/网* ,追+嶵′薪+彰^截`
爆炸的余波似乎仍在空气中震荡。张世杰狐疑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在苏影惊魂未定的脸上来回扫视。
“苏小姐…您…没事吧?”张世杰的声音带着试探,“这爆炸…来得真不是时候,吓着您了。”
苏影强行压下心中对李岸等人安危的极度担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甚至故意让手指微微发抖:“没…没事…只是…太突然了…张理事,您说…这…这不会是什么…大事吧?” 她巧妙地利用爆炸带来的普遍恐慌,将自己的“失态”合理化,同时继续扮演着受惊过度的柔弱女子。
张世杰紧盯着苏影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伪饰或与爆炸相关的线索,但他看到的只有真实的惊恐和慌乱(这慌乱很大程度上源于对战友的担忧,但张世杰无法分辨)。他心中的疑云并未完全消散,但苏影此刻的表现,似乎又印证了她只是一个被意外爆炸吓坏的文人。
“应该…只是意外吧。”张世杰勉强笑了笑,试图安抚,“苏小姐不必过于忧心。倒是我们刚才谈的事情…”他再次将话题引向林风眠和那份“悔过声明”。
苏影心中焦急万分,面上却不得不继续周旋。她正欲开口,咖啡馆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礼帽、帽檐压得很低的身影走了进来。此人身材高大,步履沉稳,径首走向张世杰和苏影的座位。他摘下帽子,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目光锐利如鹰隼的脸——正是刚才在“雅舍”沙龙里,与胡主编交换眼色的特务陈默!
陈默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先在张世杰脸上停留一瞬,然后便毫不掩饰地、极具压迫感地落在苏影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首视灵魂深处隐藏的秘密!
“张理事,苏小姐。”陈默的声音低沉而冷硬,不带丝毫感情,“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