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小郎君觉得禄娘一人不足以让你快活?”她说着便踩住方令仪被她撕坏的、长长的拖在石砖上的衣裳后摆:“啧,原是禄娘小瞧了郎君,既有如此海量,禄娘再找几个姊妹来与你纾解一番,也没什么行不通的。”
“你为何出尔反尔!”
眼见街上空荡荡的几乎无人经过,想喊救命都无人来应,方令仪如坠冰窟:“你方才明明——”
“我明明说好了送你回家?”禄娘旋即眼角下垂,摆出一副温文的关切模样:“许久没有收到消息,小郎君家里岂不是要急坏了?”
“你家里着急与我何干?”眼见方令仪愣住,禄娘止不住大笑:“送你还家,我可没说要让你完璧归赵!若不是云惜那贱人从中阻拦,你早该在进院的第一日就被我睡过才是!”
否则她何苦兜这么大一个圈子,禄娘舔舔嘴唇,院中婆子仆役皆听云惜指令,若不想法子将她们一一避开,只怕自己裤带还没解云惜便已闻风而至了!
“依儿莫怕。”只知云惜给方令仪起花名为子依,禄娘嘴上草草哄了几句便想把人逼到巷角行巫山之礼:“初夜都是痛的,你识相点配合,我便也不至于给你喂那下三滥的药了。”
“滚开!”情急之下方令仪只得用牙去咬用脚去踢,谁料到对方看着文弱实际并不脆皮,直咬得嘴巴酸痛落下涎水,禄娘的胳膊也不过起了几道不痛不痒的白印。
“依儿切莫伤了自己,”哼笑几声,禄娘一用力便制住方令仪,“原是我猜错,依儿竟喜欢这等激烈的法子。”
滚!滚啊!
剧烈挣扎半晌仍然无果,方令仪马上就要被摁着贴上凹凸不平的墙面,一道碌碌的车驾声却仙乐般轧到二人耳畔。
那是——认出州牧轿帘上的青竹,方令仪登时生出股没来由的气力。猛地挣开禄娘,方令仪跌跌
撞撞冲到轿前。
“州牧大人救我!”拼命抓住能让他抓住的东西,方令仪听到官仆的呵斥也恍若未闻:“万望沈大人做主!”
绝不能错过沈可均的援手,混乱的子夜之中,方令仪脑中只剩这一个愈来愈清晰的念头。
禄娘似乎在一旁说着什么,逃奴……主家……方令仪本能抓紧手中的物什。沈州牧明察秋毫的本事连后宅都有所耳闻,她一定能听出这起子小人的谎话连篇,只要……只要……
“松手。”
茫然抬头,弄不清情势的方令仪眼中水光一片。
“我让你松手。”
念着方刺史的面子,沈可均耐着性子重复一遍。君子行事有所规度,大到治国平天下,小到修身齐家,下轿必踩一只脚凳。
可方令仪的手一直牢牢抓着凳沿不肯松开。
“大人。”熟悉沈可均的日常习惯,随行的官仆吏看不过眼,正要伏在地上让州牧大人下轿,方令仪却如断线风筝般软软向后躺去,两眼翻白人事不知。
第62章 调。教
倘若方令仪有听见别人心声的本领,他就该知道,榻前这个看着他昏迷躯壳的州牧大人对他曾经颇有几分好感。
倘若方令仪再有点洞悉人性的本事,他就会发现,州牧大人对他虽有喜爱,但更受不了他追着贺兰姝寻死觅活——沈可均喜洁,无论是人是物,都得由表及里、由内而外的通身干净才行。
可惜方令仪既咂摸不出沈可均藏的极深的一丝感情,又辨别不出沈可均冷面下的不愉来自何处,更朽木不可雕的是,他一醒来就十二分警惕地瞧了瞧四周,而后胡乱卷着衣裳被子退到床榻的最里侧。
满室寂静一下子便被他活泼泼地搅散了,看着方令仪脸上变了又变的生动表情,沈可均此时的心情如果让邹黎来总结,那就是“被勾引像吃饭一样简单”。
这就是方令仪,沈可均心下冷笑,跋扈娇纵,见到点好颜色便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大开染坊。
“今晚究竟发生何事?”
捻了捻指肚,沈可均决定给方令仪一个机会:“已是子夜,那女子为何与你当街纠缠?”
像是被雷劈中的妖精,问话刚一入耳,方令仪立刻清醒过来。
是了,救了他的人是沈可均不假,可方沈二家关系平平,连方令仪都知道沈可均是皇帝的纯臣——何为纯臣?
要让方令仪来说,纯臣就是性情古板两袖清风谨守圣人之道,纯臣就是逢年过节谁家也不走动,纯臣就是年纪轻轻成了皇帝左膀右臂当上高官,纯臣就是让到了议亲年龄的郎君们一听见便纷纷闻风丧胆生怕嫁过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