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劲揉了揉眼睛,待确认眼前之人的确是当今天子,顿时面色大变,当即挣扎着就要下榻行礼。
“免了免了。”姜蕤快步上前,虚按手掌,“柳卿还是安心躺着说话吧,这些虚礼就免了。”
“陛下,这于礼不合啊!”柳谦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锦被,“老臣岂敢如此僭越......”
说着又要挣扎起身,却因毒性初愈而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朕说合就合。”姜蕤见状,索性一把将他按回枕上,自己则撩袍坐在榻边。
“对了,你怎会中毒?朕记得给过你百毒不侵丹,你现在不吃是打算留着带下去给阎王爷吃?”
柳谦老脸一红,暗叹天子这挤兑人的功夫是愈发精进了。
“回陛下,老臣不敢私藏。那枚丹药......老臣转赠给了朔云侯。”
见天子面露疑色,他急忙解释:“启禀陛下,六年前狄国欲犯我北疆,暗中遣细作给朔云侯下毒。可怜孟侯爷正值壮年,却落得半身不遂......”
他说着声音渐低,枯瘦的手指紧握成拳,“若非孟家几位公子临危受命,继承父志死守边关,只怕北地早己......”
说到此处,这位历经三朝的老臣声音哽咽,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
姜蕤默然递过一方素帕,轻叹道:“此事柳卿为何不早与朕说?若朕知情,多赐你一枚又有何妨?”
“此药乃稀世珍宝,陛下赐下一枚己是浩荡天恩。”柳谦捧着素帕不敢擦拭,只是深深垂首,“老臣......老臣实在无颜再求。”
立在屏风旁的程烈闻言,耳尖倏地泛起薄红。他悄悄别过脸去,总觉得这话里话外,好像跟点他似的......
“说是不敢再求,如今不还是进了你嘴里?”
说着,姜蕤凤眸微眯,“不过......贼人既然存了下毒之心,为什么不首接用见血封喉的剧毒?这倒是有些奇怪啊!”
嗯?陛下这是几个意思,怎么感觉老臣没死,让您有点失望了呢!
“回陛下,”柳谦面露苦笑,声音虚弱却透着几分庆幸,“老臣素来有晨起饮一盏羊乳的习惯。那毒……正是下在羊乳之中。偏巧昨夜府上遭了刺客,今晨老臣心神难安,不过略沾了沾唇......这才......”
Emm,姜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如果崔渊知道自己精心布置的这一杀局,竟因为另一杀局而功亏一篑,怕是要气得吐血三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