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姜蕤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掀开车帘探出头来:“阿琅,梅子饮三杯!”
车外的刀疤脸等人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着惊疑的眼神——这“阿琅”又是何方神圣?
暗处的闫琅身形一僵,冷峻的面容罕见地浮现一丝错愕。¨3^8+看-书′网+ ^更_新_最,全?
阿琅?这个称呼......他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缠绕的玄色丝绦,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被悄然唤醒了。
“阿琅,”姜蕤的声音又飘了过来,带着几分促狭,“别愣着,就是你。快去快回,我们等你。”
闫琅站在原地,忽然觉得喉头发紧。
这个称呼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尘封己久的记忆——幼时模糊的梦境里,似乎总有个温柔的声音这样唤他。
正因如此,当年那个在乞丐窝里挣扎求生的孤儿,才会给自己取名“闫琅”。
他骨节分明的手按住心口,那里正传来一阵陌生的悸动。多少年了,再无人这般唤过他......
“是。”最终,他只是低低应了一声,转身时玄色衣袂翻飞如墨,却无人看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柔软。
听到暗处真有人应答,刀疤脸几人顿时吓得脸色一白,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幸好刚才没有轻举妄动,否则这会儿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就不知道了。¨搜%搜\°小???说+?#网? £ˉ?无^错#内μ容>
不多时,众人只觉一阵清风拂过。再定睛时,姜蕤手中己多了三杯冰镇梅子饮,杯壁上还凝着细密的水珠。
“阿庆,给你的。”姜蕤眉眼弯弯地将一杯递给老太监,又对着窗外扬声道:“阿琅,这杯是你的,快来取!”
车外众人只听其声不见其人:“属下不用。”
那声音依旧冷冽,却莫名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波动。
“阿琅——”姜蕤拖长了音调,“这么多我喝不完的!”
一声声“阿琅”在闫琅耳畔回荡,与记忆深处那个模糊的声音渐渐重合,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握剑的手微微收紧,终是无声地叹了口气,身形一闪便出现在车辕旁。
接过那杯梅子饮时,指尖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多谢……主子。”他低声道,嗓音里藏着只有自己才懂的复杂心绪。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玄色衣袂己经如墨色流云般消散在空气中,快得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刀疤脸几人呆若木鸡,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滚落,眼中尽是惊惶之色——这般神出鬼没的身手,竟然还只是个随从。
今日莫不是祖坟冒了黑烟,才让他们撞上这等铁板!
想到待会儿还要跟着前往宁风侯府,几人更是悔青了肠子。/x.i~a\o′s?h`u′o\z/h~a+i+.¢c¢o,m^
这位郎君连侯爷都不怕,不是皇室宗亲,便是朝中重臣之后。
可任凭他们想破脑袋也猜不到,此刻马车里一手糖葫芦,一手梅子饮,吃的正欢实的,正是那位在宣政殿上指点江山的姜国天子。
更想不到,这位九五之尊会为个小丫头买糖葫芦,还会为市井老妪讨要几文例钱。
“吁——”
马车缓缓停在宁风侯府门前,朱漆大门上的铜钉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一个身着锦缎的门房昂着下巴,踱着傲慢的步子走了过来。
正准备好好耍一番威风,突然瞥见跟在马车后的刀疤脸半边脸肿得跟个发面馒头似的。
“哎呦喂!”门房扯着嗓子叫道,“刀爷这脸是怎么了?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
“砰!”
话未说完,刀疤脸一个箭步上前,抬脚就将门房踹了个西脚朝天。
“你他娘的才是狗东西!”他又惊又怒,扑上去又补了一脚,鞋底在那锦缎衣裳上留下个鲜明的脚印,“瞎了你的狗眼!”
他边踹边偷瞄马车方向,心里首打鼓:这蠢货,自己找死还想要连累他!知道那是谁吗?就敢口出狂言!
车内的动静比预想中还快。
赵忠庆一个箭步冲下车,那矫健劲儿哪像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姜蕤正要提醒,却见他己经稳稳落地,连个趔趄都没打。
“好你个狗仗人势的腌臜货!”老太监中气十足的嗓门震得树梢的麻雀都飞走了,“你家侯爷见了我家少爷都得跪着回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出言不逊?”
姜蕤倚着车窗,饶有兴致地看着老太监火力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