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刚爬上段乘家的窗棂,淡金色的光线像融化的蜂蜜,顺着木格窗的纹路一点点漫进房间。~1~8,5.t`x,t-.!c¢o¨m^
凤岁春的睫毛颤了颤,手机铃声像枚突然炸响的鞭炮,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刺耳。她猛地坐起身,睡衣领口还沾着压出的褶皱,屏幕上跳动的“父亲”二字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家里的电话一般准点在三餐前后响起。
如果是现在……
凤岁春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感觉。
“岁春啊……”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父亲向来洪亮的嗓门此刻沙哑得厉害,每个字都裹着沙砾,“你妈昨晚咳得厉害,后半夜突然呕了血,现在在县医院抢救……”
“呕血”
两个字像冰锥扎进太阳穴,凤岁春的手指突然失去了知觉。
手机“啪嗒”落在被子上,屏幕朝下撞在床板上,发出闷钝的声响。她盯着漆黑的屏幕里那个模糊的倒影——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像个被揉皱的纸人。
半年前离家那天的画面突然冲破记忆的闸门:母亲系着蓝布围裙站在灶台前,蒸笼里冒出的白汽模糊了她鬓角的白发,手里捏着刚包好的荠菜饺子,说“在外头就吃不到这个味儿了”。
“怎么会呢……”
凤岁春不敢相信。
“凤老师?”段乘敲门的声音隔着木板传来,带着清晨特有的温润,“早饭好了,熬了小米粥……”
门开时,段乘看见的是凤岁春惨白的脸和发红的眼睛,那双眼平日里总含着笑意的眸子,此刻像蒙了层霜。
“怎么了?”他下意识地往前迈了半步,手中的白瓷粥碗突然失去重心,“咣当”一声摔在地上。黄澄澄的小米粥溅在两人裤脚上,米粒像碎掉的星星,黏在灰色的布面上。
十分钟后,不大的客厅里挤满了人。蒋媛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扎,乌黑的发梢还滴着洗脸水,顺着脖颈滑进睡衣领口;周泽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烙饼,芝麻粒粘在嘴角,他却浑然不觉;陈可可把那个印着红十字的医药箱都提来了,箱子的锁扣还晃悠着,直到看见凤岁春好端端坐在床边,才猛地松了口气,手心里的汗把箱带浸出深色的印子。
“我妈妈病了,我要回去看她……”
凤岁春颤抖着说话,双眼无助。
“岁春,别怕,你的哥哥姐姐在呢。)卡:卡?小??说¨(:网)° \?!已1e发:.布×_最!新μ/`章+§节°??”蒋媛拍了拍她的肩膀,“这里有我们,你放心,我们帮你回家。”
陈可可狠狠地点头。
“今天最早一班去省城的大巴七点半发车,到了还要转车去机场。”董阳已经查好了车次,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上反射着手机屏幕的冷光,“但飞杭州的机票……最近几天都挺紧张。”
“我来抢票。”蒋媛一把夺过凤岁春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我联通卡信号好,在山里都能收到满格。”
周泽默默递来三个充电宝,两个是满电的,一个还剩一半,他把它们并排捧在手心:“我还带了笔记本电脑回来,来我们屋。”
陈可可已经开始收拾凤岁春的行李,她陪着凤岁春不时地安慰她,帮忙检查凤岁春的身份证和银行卡,仔细地放进书包外侧的小口袋里。
凤岁春坐在床边,眼眶一阵阵发热。她想说谢谢,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有了!”蒋媛突然尖叫一声,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下午三点有一张退票!经济舱!”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疯狂点击,连指甲都刮花了,“快!都连我的热点帮我抢!多个人多份力!”
五部手机同时亮起,屏幕的光映在每个人脸上,像山间点燃的小小的烽火台。凤岁春看见段乘的手指在发抖——这个平日里批改作业时连小数点都不会标错的男人,此刻输错了三次验证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当支付成功的绿色界面弹出来时,陈可可突然抽噎了一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周泽手里的半块烙饼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被大家匆忙的脚步碾成了碎屑,混着地上的小米粥,成了一片模糊的黄。
“来得及。”段乘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那是他父亲亲手做的松木钟,钟摆还在规律地左右摇晃,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我现在去发动三轮车,争取赶上那班大巴。”
晨雾还未散尽,像一层薄薄的纱笼罩着山间的小路。三轮车突突地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车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