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院里弥漫着浓郁的肉香,不是逢年过节绝难闻到的炖肉。
土灶间热气腾腾。
婆娘翠兰穿着一件洗得发硬的蓝布衫子。
袖子高高挽起,正用一把豁了口的旧铁勺,在锅里小心翼翼地搅动着。
灶膛里柴火烧得噼啪作响。
跳动的火光映亮了她因常年操劳,而显得比实际年龄更苍老的面容。
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嘴角却止不住地向上弯着。
听见门响,她猛地抬起头。
看到丈夫,眼睛瞬间亮得象灶膛里的火星子:
“当家的,回来啦!”
王石头还没来得及应声。
精明得猴子一样的邱小饼就从身后钻出。
“师娘,今晚咱们吃顿好的!”
“我师傅考上啦!”
翠兰心头一热,弯腰揉着邱小饼的脑袋。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啦!”
师徒二人均是疑惑。
他们刚刚才收到的消息,她怎么会知道?
翠兰用围裙擦着手,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和骄傲。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包,里面竟是大大小小好几张红票子。
“这是?”
王石头看得有些发懵。
“早上,庆阳治安局的大人们亲自送来的。”
翠兰的声音充满了敬畏。
“说是你头三个月的月钱。”
“还有,还有这个。”
她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盖着大红官印的纸——庆阳职工学校。
“凭这个,就能进将军办的学堂念书识字了。卡卡小税旺 无错内容”
“不收束修!一文钱都不收!”
她把那张纸递给王石头,仿佛递过来的是儿女们金光闪闪的前程。
“念书?”
大丫跟爷爷从门外走进来。
茫然地抬起头,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爹爹,就象以前村东头的小少爷那样吗?”
“对!念书识字,学大本事。”
王石头接过那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入学凭书。
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口直冲头顶,眼框瞬间就湿了。
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
“念!都去念!爹供得起。”
“咱们家,以后不一样了!”
昏黄的光晕下。
一家人围坐在那张用了不知多少年,磨得油光发亮的旧炕桌旁。
桌上破天荒地摆满了菜:一大碗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红烧肉。
一盆翠绿油亮的炒时蔬,还有一碟葱花炒鸡蛋。
雪白暄软的大馒头热气腾腾,取代了往日粗糙剌嗓子的窝窝头。
大丫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抓肉,被翠兰轻轻拍了一下手背。
“急什么,等你爷爷先动筷。”
王石头看着满桌的丰盛,看着老父亲身上簇新的厚棉袍。
看着婆娘脸上带着希望的红晕,看着儿女眼中对食物的渴望。
喉头象是被什么堵住了。
他夹起一大块油汪汪的红烧肉,放进老父亲碗里。
“爹,您先吃。”
老人看着碗里的肉,又看看儿子身上那件靛蓝短褂。
再看看孙女亮晶晶的眼睛,布满皱纹的眼角终于滚下两行浑浊的老泪。
他颤巍巍地夹起肉,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近乎安详的满足。
他含糊不清地低声念叨着。
“石头,你可得给将军好好干。”
“这这命是将军给的。”
“王石头用力点头,也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