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挑了挑眉。
男人最了解男人。
那眼神只代表两个字:得吃。
兰香阁内布置清雅,全无寻常青楼的脂粉气。
墙上挂着几幅水墨兰花。
案上摆着文房四宝,一架古琴置于窗边。
马湘兰亲自为宁卿云斟茶,茶香清幽,沁人心脾。
“宁公子方才说繁华终是梦,不知对此有何高见?”马湘兰开门见山问道。
宁卿云轻啜一口茶,淡然道。
“世人追逐功名利禄,如蝇逐臭,如蚁附膻。”
“殊不知富贵如浮云,权势似朝露。”
“今日金榜题名,明日或许就沦为阶下囚。”
“今朝门庭若市,他年可能门可罗雀。”
马湘兰眼中光芒闪动:“公子此言,与湘兰所想不谋而合。”
“只是”她轻叹一声。
“在这金陵河畔,人人只道我是卖笑的歌姬,谁又知我心中所想?”
宁卿云注视着她:“姑娘词中已有表露。”
“不羡鸳鸯不羡仙,只愿清歌伴月眠。”
“这等超脱之语,岂是寻常歌姬能道?”
马湘兰闻言,眼中竟泛起一丝湿意。
她低头掩饰,轻声道:“公子见微知着,湘兰佩服。”
宁云澜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笺。
提笔醮墨,略一思索,挥毫写道。
“金陵月下水连天,歌罢兰香人未眠。
不向朱门求富贵,却从清韵识婵娟。
繁华过眼皆成幻,淡泊存心即是仙。
若问平生何所愿,一蓑烟雨任流年。”
马湘兰接过诗笺,轻声吟诵,眼中光彩越来越盛。
读罢,她抬头望向宁卿云,声音微颤。
“公子此诗道尽湘兰心中所思。”
“不向朱门求富贵,却从清韵识婵娟”
“公子如何知晓湘兰心事?”
宁卿云淡然一笑:“诗言志,歌咏言。”
“姑娘词中已有表露,在下不过略加揣摩罢了。”
马湘兰将诗笺小心折好,收入袖中,郑重道。
“此诗湘兰定当珍藏。”
她顿了顿,眼中带着探询。
“公子才华横溢,为何不赴科举,求取功名?”
宁云澜望向窗外明月,淡淡道。
“功名如枷锁,富贵似樊笼。”
“我宁可做一闲云野鹤,也不愿为五斗米折腰。”
他转向马湘兰:“倒是姑娘,才情绝世。”
“为何甘居这风尘之地?“
马湘兰沉默片刻,轻声道。
“父母早逝,家道中落,不得已而为之。”
“所幸阁主怜我才华,许我卖艺不卖身,保得几分清白。”
宁卿云点头:“原来如此。”
“姑娘处境艰难,却仍能保持心志高洁,更令人敬佩。
马湘兰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随即笑道。
“今日得遇公子,如逢知己。”
“不知公子可愿再听湘兰一曲?”
宁卿云欣然应允。
马湘兰移步至琴前,素手轻拨。
一曲《高山流水》缓缓流出。
琴声时而高亢如峰,时而低回似水。
将知音相遇的欣喜与感慨表达得淋漓尽致。
宁卿云闭目倾听,手指随着节拍轻轻敲击桌面。
曲终时,他睁开眼,正对上马湘兰期待的目光。
“姑娘琴艺,已臻化境。”宁卿云由衷赞叹。
马湘兰脸颊微红,轻声道:“公子谬赞了。”
“只是”她尤豫片刻。
“不知今后可否常来与湘兰论诗谈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