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作品，不过是彩色的纸花。陈子龙词尚且如此，何况水平在他

之下的词人。

二十一

【原文】

《衍波词》①之佳者，颇似贺方回。虽不及容若，要在浙中诸

子②之上。

【注释】①王士禛：字子真，一字贻上，号阮亭，又号渔洋山人，清代诗人。有

《衍波词》。②浙中诸子：指清代词人朱彝尊、陈维崧诸人。

【译文】

王士禛《衍波词》的优秀作品，很近似贺铸词。虽然比不上纳

兰性德，总还在朱彝尊、陈维崧之上。

二十二

【原文】

近人词如《复堂词》之深婉，《彊村词》①之隐秀，皆在

半塘老人②上。彊村学梦窗而情味较梦窗反胜。盖有临川③、

庐陵④之高华，而济以白石之疏越者。学人之词，斯为极则。

然古人自然神妙处，尚未见及。

【注释】①朱孝臧：一名祖谋，号彊村，近代词人。有《彊村词》。②王鹏运：

号半塘老人，又号鹜翁，近代词人。有《半塘定稿》《鹜翁词》等。③王安石：

临川人，北宋文学家。④欧阳修：庐陵人，北宋文学家。

【译文】

近世人词像谭献词的深婉，朱孝臧词的隐秀，都在王鹏运老

人之上。朱孝臧学习吴文英，情致韵味反而比吴文英更加隽永，这

大概是因为他既有王安石、欧阳修那样出众的才华，而又吸收了姜

夔疏散淡远的长处。学习别人的词，这算达到极点了。然而古人的

自然神妙处，却根本没有梦到过。

二十三

【原文】

宋直方①《蝶恋花》：“新样罗衣浑弃却，犹寻旧日春衫著。”

谭复堂《蝶恋花》：“连理枝头侬与汝，千花百草从渠许。”可谓寄

兴深微。

【注释】①宋征舆：字直方，明末词人。

【译文】

宋直方《蝶恋花》的\"新样罗衣浑弃却，犹寻旧日春衫著。”谭

献《蝶恋花》的\"连理枝头侬与汝，千花百草从渠许。”可以说是寄兴

深沉微妙。

二十四

【原文】

《半塘丁稿》中和冯正中《鹊踏枝》十阕，乃《鹜翁

词》之最精者。”望远愁多休纵目\"等阕，郁伊惝恍，令

人不能为怀。《定稿》只存六阕①，殊为未允也。

【注释】①《半塘丁稿》于《鹜翁词》集中原有十阕《鹊踏枝》，王鹏运晚年

自删的《半塘定稿》中存六阕。

【译文】

《半塘丁稿》中和冯延巳《鹊踏枝》十首，是《骛翁词》里最精美

的作品。”望远愁多休纵目\"这几首词，忧郁缠绵恍惚迷离。令人百

感交集难以排遣。《半塘定稿》只保留其中的六首，这是很不公允的。

二十五

【原文】

固哉，皋文之为词也！飞卿《菩萨蛮》、永叔《蝶恋花》、

子瞻《卜算子》，皆兴到之作，有何命意？皆被皋文深文罗织①

阮亭《花草蒙拾》谓：“坡公命宫磨蝎②，生前为王珪、舒亶③辈

所苦，身后又硬受此差排④。”由今观之，受差排者，独一坡公

已耶？

【注释】①张惠言曾辑唐、五代、宋词四

十四家，共一百一十六首为《词选》，但对前人词作索隐过甚，而且多有迂腐的

所谓\"微言大义\"的评注，如对上引温词则有\"此感士不遇\"，\"篇法仿佛《长门

赋》\"等说法，实为其弊。深文罗织：谓牵强附会加以曲解。②命宫磨蝎：言

命运不佳，倍遭磨难。③王珪、舒亶：北宋词人，翰林学士。④差排：谓

随意安排。

【译文】

多么固陋呵！张惠言对词的解释。温庭筠的《菩萨蛮》、欧阳修

的《蝶恋花》和苏轼的《卜算子》，都是一时兴之所至的作品，哪里有

什么命意？然而却都被张惠言牵强附会加以曲解。王士禛在《花草

蒙拾》中说：“苏轼命运乖戾，生前被王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