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身食肉而终。
译文:
子綦有八个儿子,叫他们列队站在前面,把九方歅请来,说:“给我八个儿子看看相,谁最有福气。”九方歅说:“梱最有福气。”子綦惊喜地说:“他有什么样的福气呢?”九方歅回答:“梱将会跟国君一起吃饭,直到终身。”子綦泪流满面地说:“我的儿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境遇啊!”九方歅说:“跟国君一道饮食,恩泽将施及三族,何况只是父母啊!如今先生听了这件事就泣不成声,你这是拒绝福气的降临啊。你的儿子倒是有福气,你做父亲的却是没有福分了。”
子綦说:“歅,你怎么能够知道,梱确实是有福呢?只不过是把酒肉放到口鼻处罢了,又哪里知道这些东西从什么地方来?我没有畜牧而羊却出现在我屋子的西南角,我也没有去打猎而鹌鹑却出现在我屋子的东南角,为什么你不感到奇怪呢?我和我的儿子所游乐的地方,只在于天地之间。我跟他一道在苍天里寻乐,我跟他一道在大地上求食;我不跟他建功立业,不跟他出谋划策,不跟他标新立异,我只和他一道随顺天地的实情而不因外物便相互背违,我只和他一应顺任自然而不为任何外事所左右。如今我却得到了世俗的回报啊!凡是有不祥的征兆,必然会有怪异的行为,实在是危险啊,这不是我和儿子的罪过,是上天降下的灾祸!所以我才要哭泣啊。”
没过多久,梱被派遣到燕国去,在半道上被强盗劫持,强盗觉得身形完好的话会很难卖掉他,不如截断他的脚更容易卖掉,于是截断他的脚卖到齐国,正好替齐国的富人渠公看守街门,因此便一辈子吃肉而终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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齧缺遇许由,曰:“子将奚之?”曰:“将逃尧[逃尧:谓怕尧将帝位禅让于自己,故逃避他]。”曰:“奚谓邪?”曰:“夫尧,畜畜然[畜畜然:行仁的样子]仁,吾恐其为天下笑。后世其人与人相食与!夫民,不难聚也;爱之则亲,利之则至,誉之则劝,致其所恶则散。爱利出乎仁义,捐仁义者寡,利仁义者众。夫仁义之行,唯且无诚,且假乎禽贪者器。是以一人之断制利天下,譬之犹一覕[覕(pie,一声):同“瞥”,瞥见]也。夫尧知贤人之利天下也,而不知其贼天下也,夫唯外乎贤者知之矣。”
译文:
齧缺遇见许由,说:“你要到哪里去啊?”许由回答:“我要逃避尧。”齧缺说:“为什么呢?”许由说:“尧,处心积虑地推行仁爱,我怕他被天下人耻笑。后世将要出现人吃人的现象啊!想要百姓聚合并不困难,给他们爱护就会亲近,给他们好处就会靠拢,给他们奖励就会勤勉,送给他们所厌恶的东西就会离散。爱护和利益出自仁义,而弃置仁义的少,利用仁义的多。仁义的推行,只会没有诚信,而且还会被禽兽一般贪婪的人借用为工具。所以一个人的裁断与决定给天下人带来了好处,打个比方说就好像是短暂的一瞥。唐尧知道贤人能给天下人带来好处,却不知道他们对天下人的残害,而只有身处贤者之外的人才能知道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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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暖姝[暖姝(shu,一声):谓浅见自喜]者,有濡需[濡需:谓偷安一时]者,有卷娄[卷娄:形容形体卷曲,精神疲倦]者。
所谓暖姝者,学一先生之言,则暖暖姝姝而私自说也,自以为足矣,而未知未始有物也,是以谓暖姝者也。濡需者,豕虱是也,择疏鬣[疏鬣(lie,四声):疏长的鬣毛]自以为广宫大囿,奎[奎:两股之间]蹄曲隈[曲隈:深曲隐蔽之处],浮间股脚,自以为安室利处,不知屠者之一旦鼓臂布草操烟火,而己与豕俱焦也。此以域进,此以域退,此其所谓濡需者也。卷娄者,舜也。羊肉不慕蚁,蚁慕羊肉,羊肉羶也。舜有羶行,百姓悦之,故三徙成都,至邓之虚而十有万家。尧闻舜之贤,举之童土[童土:不长草木之地]之地,曰翼得其来之泽。舜举乎童土之地,年齿长矣,聪明衰矣,而不得休归,所谓卷娄者也。
是以神人恶众至,众至则不比,不比则不利也。故无所甚亲,无所甚疏,抱德炀和[炀和:养和,即培养天和之气]以顺天下,此谓真人。于蚁弃知,于鱼得计,于羊弃意。以目视目,以耳听耳,以心复心。若然者,其平也绳,其变也循。古之真人,以天待人,不以人入天。古之真人,得之也生,失之也死;得之也死,失之也生。
译文:
有沾沾自喜的人,偷安一时的人,有弯腰驼背、勤苦不堪的人。
所谓沾沾自喜的,只学得一家的片面之言,就自鸣得意,自以为是满腹经纶的饱学之士,却不明白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