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眼婆娑中,突然想起,药方……对!药方!她当时曾经看过,那药方上是写了些东西的,药方可以证明,这大夫是给东文老伯看过病的,只怕如今,那方子已经被那徒儿销毁了,白日那大夫既同她去了山上,怎样都会留下些泥巴印子在脚上才对……
这般想着,璃姬心生一计来,她缓缓靠近那陈大夫,道:“大夫,你裤腿上还沾了点儿上山时蹭到的泥土没有擦干净……”
那陈大夫一听,赶忙低头去看,可他身旁的徒儿却是机灵地道:“师父身上的泥巴早就被我洗干净晾上了,如今他穿的干净衣裳,哪来的泥巴,你休要胡言!”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璃姬心中思忖着,这古人的心机终究还是浅了点儿,她朝着那公堂之上的沈祖平道:“大人,那废墟若是没得人住,这陈大夫为何要上山?甚至还换了身干净衣裳?还请大人明察。”
沈祖平眼见瞒不住了,他心中也是压了好大一块石头,只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小丫头,这陈大夫的的确确是一心为你好的,他只是……只是怕你过度伤心,才没有将实情说
出来。”
璃姬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陈大夫的衣袖,急急地道:“他在哪里?你把我爷爷带到哪里去了?”
那陈大夫只是任她拉着自个儿的衣袖,却是别开脸去,不忍看她。
此时沈祖平复又开口道:“那东文老乞儿应是遭耗子咬过,得了鼠疫,陈大夫见他病的厉害,已是无力回天,又怕他将病气传染给你,便将你支开了,今日下午,你在等药之时,陈大夫那徒儿得了方子,哄你等药之时,绕到后门翻了出来,急急跑到本官这里来报信儿。只是……那鼠瘟却是会传染的,若是放任那老乞儿入镇,后果不堪设想……本官为了全镇人的性命着想,便派人去山上同陈大夫一起将东文藏起来,只是在运送的途中,他浑身黑紫竟是没得呼吸了……本官……本官便做主将他火化了……”
“连那废墟里,东文老儿所用的所有物件儿也都一并烧了……”
璃姬听罢,只面如死灰地歪倒在一旁,真相竟是如此……
沈祖平不忍见她这副模样,便开口道:“好孩子,本官知道你难以接受……先在官署歇下,好好睡一晚罢。”
那璃姬却好似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喃喃自语道:“不,我不信,他怎么可能这样快就死了……你们为何不肯早些告诉我呢,让我连见他最后一面都来不及……”
“老夫替他看过病,应是前天便开始发病了吧,最迟也是昨个夜里开始高热不断的,这老乞儿也是个能忍的,拖了两天才让你发现……老夫也观察过姑娘的体征,却是健康的。”陈大夫说道。
璃姬只愣愣地盯着那公堂之上高高悬挂的牌匾:“明镜高悬”,那泪珠儿却是不受控地自眼眶缓缓流下。是了……他们确实是为了镇民们着想,牺牲一个老乞儿又如何?也怪自己,竟是没发现东文老伯的病是如此的凶险,只是……只是,那鼠疫却是解放前的瘟疫病了,她又哪里见识过呢?
就在璃姬愣怔之际,一名官差急急从外面走进来,并气喘吁吁地道“启禀大人,你先前着人密切关注的那位爷儿,已经来到镇上了……”
[古镜歌盛世篇 第 65 章]
却说这沈祖平,虽然官儿做的不大,但是勤政为民的心思是很有的,他同那陈大夫瞒着璃姬,下令将这东文老乞儿悄悄地火化。虽然对这乞儿孙女不住,可那瘟疫若是散播开来,又岂是闹着玩的?
虽然如此,可沈祖平每每一想到前几日那女乞儿绝望的模样,心里依旧难受。出于补偿心理,沈祖平有意为璃姬寻个去处,好好儿地安置她。奈何这小丫头却是个倔的,如今只成日缩在那吉祥客栈的屋檐底下。
有时官差们上那客栈吃酒时见到她,纷纷主动邀她一起吃饭,却都被她有礼地一一拒绝了,女乞儿只安静地待在一隅,等食客们吃完之后,她再淘些剩下的来吃罢了。那客栈的老伙计安山,见她这样安静懂事,还时常帮衬着打打杂,不仅从未赶她走,还对她颇为照拂。
因着这吉白镇本就是个小镇子,街头巷尾又有谁不认识谁呢?没过得几日,这镇子上的人便都知道这个古怪却又有志气,脏兮兮但又难掩花容月貌的小乞儿的事儿了。
而坐在街边茶寮的一名外来的年轻男子和一名小厮,听得就是隔壁桌的两名镇民在谈论这个小乞儿的故事:
“东文这老乞儿,在这镇上乞讨十年了,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却在最近蹦出了个乞儿小孙女!我听人说,好像……那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