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形之手拉扯,瞬间改变了倾斜角度。阿砚的惊呼几乎与他的判断同时响起:\"风力增强,五级!风向突变!\"
工坊方向传来文素娥的呼喊:\"镜架榫卯撑不住了!\"沈墨心转头望去,只见东南角的青铜支架正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榫卯接口处的锡焊已经开始崩裂。他的大脑在瞬间完成了复杂的运算,右手如闪电般拉动第二道操纵杆——备用的铸铁配重块轰然坠落,与先前的砝码形成三角制衡。
徐霞客突然冲了过来,测绘师的羊皮袍上沾满海盐结晶。\"不能单纯加重!\"他展开被风掀起边角的图纸,\"根据我的测算,需要将西侧镜面倾斜十五度,利用风力的对冲......\"话音未落,一声巨响震得地面发麻。三号镜面的支架终于不堪重负,带着整面铜镜轰然倒塌,破碎的镜片在沙地上溅起火星。
沈墨心的耳膜嗡嗡作响,但他的思维却愈发清晰。他抓起掉落的算筹,在沙地上飞速划出风力矢量图。海风卷起的砂砾不断模糊他的字迹,却也激发了他的灵感。\"阿砚,把东侧的配重减少两斤,然后......\"他的声音突然顿住,目光死死盯着疯狂摆动的风旗。
风势竟形成了罕见的气旋。沈墨心的瞳孔收缩成针尖,他想起师父临终前的教诲:\"真正的机关术,是与天地共舞。\"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所有操纵杆推到极限。十二面辅助镜面同时翻转,形成一个精密的抛物线阵列,而主镜则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倾斜,恰好将紊乱的风力分解成七道细流。
阿砚的算筹掉落在地,少年目瞪口呆地看着镜阵在风中重新稳定下来。那些原本失控的镜面,此刻竟随着风向同步摆动,折射的光线再次汇聚成束,直指天际。文素娥手中的熔锡壶忘记了倾倒,她看着这堪称奇迹的一幕,眼角泛起泪光——这不仅是机关术的胜利,更是人类智慧与自然力量的精妙对话。
当夕阳的余晖洒在镜阵上时,沈墨心瘫坐在焦土上。他的右手还保持着拉动操纵杆的姿势,掌心已满是血痕。阿砚递来水囊,少年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先生,我们......成功了!\"沈墨心却望着远处重新升起的风旗,在心中默默演算着下一个改进方案。他知道,这场与风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风与镜的博弈
台州湾的海风像把锋利的刀刃,裹挟着咸涩的潮气扑面而来。沈墨心站在镜阵中央,右眼眶的绷带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左眼死死盯着晃动的铜镜。那些本该精准折射光线的镜面,此刻在风中如同醉酒的舞者,将阳光切割成凌乱的光斑,投射在布满裂纹的沙地上。
\"先生,第三排镜面偏移角度已达七度!\"阿砚的声音被风撕成碎片。少年学徒死死抱住一卷图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奔跑时扬起的沙尘模糊了他的双眼。沈墨心的手指在腰间的算筹上快速敲击,发出哒哒的脆响,这是他在压力下养成的习惯——用节奏梳理混乱的思绪。
\"启动风旗测速系统!\"沈墨心的吼声穿透呼啸的风声。随着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十二面绘着云纹的黑色风旗缓缓升起。布料在风中绷得笔直,猎猎作响的声音如同远古战鼓。阿砚立刻掏出算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竹制筹码间翻飞如蝶。海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却丝毫不影响他专注的眼神。
\"西南风,四级!\"阿砚高举算筹大喊。沈墨心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镜阵东南角——那里的青铜支架正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榫卯接口处的锡焊已经出现细小的裂纹。他的手掌贴上操作杆,金属表面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仿佛能感受到镜架在风中的颤抖。
这是他改良的\"风旗测速-砝码配平\"系统。风旗的摆动幅度通过精密的齿轮传动,将数据传递到镜架底部的配重装置。此刻,镜架下方的砝码链正在哗啦作响,铅制配重块在风中摇晃着下沉。沈墨心的算筹在掌心快速敲击,计算着每一块砝码落下的时机和重量。
\"东南角需要三斤配重!\"阿砚的声音带着紧张的颤音。沈墨心深吸一口气,握住最后一块青铜砝码。海风突然变得狂暴,将他的粗布长袍吹得紧贴在身上,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掀翻。但他的手却稳如磐石,缓缓松开了砝码。
当最后一块青铜砝码落下时,整个镜阵发出一声悠长的嗡鸣。齿轮咬合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本晃动的铜镜终于恢复了稳定。折射的光线重新汇聚成束,在沙地上投射出清晰的光斑,如同夜空中重新归位的星辰。阿砚兴奋地跳了起来,手中的算筹散落一地,却无人在意。
然而,沈墨心的眉头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