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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公,他是怎么死的?\"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问。
\"他被汞毒侵蚀了心智。\"李阿公的声音低沉下来,\"最后时刻,他的汞镜反射出自己扭曲的脸,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欲望的傀儡。他选择了用自己的刀,结束这可悲的一生。\"
说到无颜时,李阿公的表情变得严肃:\"这个人啊,最是可怕。他剥下人皮做成面谱,用邪术操控人心。他想要什么?权力!为了权力,他可以不择手段。可他忘了,靠邪恶得来的权力,就像建在沙子上的房子,迟早会塌。\"
\"那陈九将军呢?\"一个孩子红着眼圈问。
李阿公的眼神变得温柔:\"陈九将军啊,是真正的英雄。他明知前方是死路,却毫不犹豫地冲在最前面。当汞雾袭来时,他用身体挡住了周墨离匠魁。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快走',说完就永远地站在了那里。\"
老榕树上的灯笼随风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李阿公望向矿洞方向,那里的银光突然变得明亮:\"娃娃们,周墨离匠魁说过,'汞镜照得出金银,照不清人心'。利贝拉的偏执、小夜叉的渴望、无颜的贪婪,还有陈九的忠诚,都被凝固在了汞液里。这就是人心啊,有善有恶,有光明有黑暗。\"
这时,一个孩子指着矿洞方向惊呼:\"阿公!银光里有人影!\"众人望去,只见矿洞深处的汞液泛起涟漪,四个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利贝拉仍在疯狂大笑,风魔小夜叉摆出攻击的架势,无颜的头骨泛着幽蓝,而陈九,依然保持着挥刀守护的姿势。
李阿公站起身,对着矿洞方向恭敬地作揖:\"周墨离匠魁说得对,我们要永远记住这个教训。技术再好,人心坏了,就会变成凶器;力量再强,用错了地方,就会害人害己。\"
夜深了,孩子们带着敬畏与感动各自回家。汞溪的流水声中,仿佛还回荡着李阿公的话语。而那凝固在汞液中的四个身影,成了最鲜活的教材,警示着一代又一代的人:在追求技术、力量和权力的路上,一定要守住本心,莫让贪欲蒙蔽了双眼。因为,真正的镜子不在汞液中,而在每个人的心里。
镜影明心录
崇祯十五年,闽地暴雨如注。年轻工匠林砚之抱着用油布层层包裹的木箱,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前方,被藤蔓与青苔覆盖的银矿遗址若隐若现,腐朽的木牌上\"墨离机关院\"四个字早已模糊不清,唯有断壁残垣间偶尔闪过的磁黄铁矿光泽,还残留着往昔辉煌的痕迹。
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林砚之的布鞋踩碎满地汞晶。他小心翼翼地将木箱放在石桌上,箱中躺着三卷泛黄的手稿,羊皮纸边缘还凝结着暗红血渍。扉页上,周墨离苍劲的字迹穿透四十年时光:\"技术如镜,人心为影。影正则镜明,影斜则镜浊。\"
\"师兄!快来看这个!\"师妹苏明玥的惊呼从矿洞深处传来。林砚之快步跑去,只见少女手中捧着半块破碎的汞晶罗盘,裂纹间闪烁的银色流体,竟在石壁上投射出动态影像——画面里,周墨离正将断腕抵在暴走的气压汞泵上,鲜血顺着罗盘刻度蜿蜒成阵。
\"这是...记忆汞晶!\"林砚之瞳孔骤缩。他想起师父临终前的叮嘱,传说周墨离将毕生感悟封存在特殊汞晶中,唯有心怀赤诚的工匠方能激活。此刻石壁上的影像突然扭曲,化作利贝拉修士癫狂的大笑、风魔小夜叉扭曲的汞雕、陈九凝固的守护姿态,最终定格在周墨离凝视罗盘的深邃眼眸。
当夜,林砚之在烛光下展开手稿。泛黄的宣纸上,既有改良后的银山罗盘图纸,也有密密麻麻的批注:\"黑汞非毒,人心为毒机关术当如水,利万物而不争\"。当他翻到最后一页,发现用朱砂绘制的汞能净化装置图旁,歪歪扭扭写着:\"若吾死后,望后人将此术传于正直之士,莫让银矿悲剧重演。\"
三个月后的清晨,林砚之带着自制的磁汞探测仪来到汞溪。仪器表面的十二地支刻度突然疯狂旋转,指针直指下游废弃的官窑。他们在坍塌的窑址下,挖出一个刻着鸢尾花纹的铅盒——正是当年佛郎机人私藏黑汞的容器。
\"不好!\"苏明玥突然抓住他的衣袖。远处官道上,数十匹快马扬起烟尘,为首的官轿绣着工部云雁纹。林砚之当即将铅盒藏入磁黄铁矿夹层,暗启机关将其沉入溪底。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工部侍郎徐文远掀帘而出,目光扫过两人腰间的罗盘,\"听说你们私藏周墨离的邪术手稿?\"林砚之正要辩解,却见对方袖口闪过一抹鸢尾花纹——与铅盒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深夜,机关院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林砚之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