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里。”赵莽指着书中“勾股容圆”的图解,用银锭在地上画了个直角三角形,“熔岩河是弦,硫磺矿脉是勾,我们现在站的位置是股。已知矿脉核心区距熔岩河五十丈,山体坡度是每丈下沉三寸,你算算,若在核心区引爆,塌陷范围能有多广?”
陈算盘的手指在算盘上飞跳,算珠碰撞声里混着远处熔炉的叮当响。那些西班牙人显然没察觉银钞同盟已经登岛,还在往岩浆里投掷银矿石,溅起的银珠落在岩壁上,立刻与硫磺结合成了新的结晶。
“按照‘方田章’的割圆术,”陈算盘突然停了手,脸色发白,“引爆点若在矿脉最深处,塌陷的圆弧半径正好覆盖工坊所在的凹地。但……但熔岩河改道后,会形成新的环流,万一冲不到工坊——”
“你忘了‘粟米章’的比例法?”赵莽扯过测绳,一头系在裂缝边的榕树上,另一头递给陈算盘,“你去熔岩河测宽度,我在这里量矿脉走向,取勾股之弦,再按山体沉降速度推算,就能算出岩浆改道后的冲击范围。”
两人分头行动时,赵莽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声。回头一看,竟是个玛雅少年正躲在野芭蕉丛后,手里攥着块黑石,石上刻的火山图腾与银锭里的硫磺纹路如出一辙。
“阿库?”赵莽认出他是上次从祭台上救下的少年。那天少年跳崖逃生时,腰间的银符掉在了小艇上,此刻正被赵莽系在测绳末端当铅坠用。
阿库怯生生地走出来,指了指裂缝深处:“伊察姆祭司说,这里的硫磺矿脉和熔岩河是夫妻,被西班牙人用银子拆开了,所以火山才会发怒。”他突然抓住赵莽的手腕,把黑石往他掌心按,“石头发烫的时候,岩浆就会变道。”
赵莽的指尖刚触到黑石,突然像被烙铁烫了下。低头一看,黑石与银符竟粘在了一起,接触处冒出的白烟在地上凝成个圆,恰好框住了五十丈外的硫磺矿核心区。
“五十丈……”赵莽喃喃自语,突然翻到《九章算术》“勾股容圆”的注脚:“勾股相乘为实,倍之为弦幂,开方得弦。若以圆径乘周,四约之,即得圆积。”他猛地站起身,银符与黑石分离的刹那,地上的白烟突然向熔岩河的方向延伸,画出道清晰的弧线。
“原来如此。”赵莽拍了拍陈算盘的肩膀,后者正抱着测绳满头大汗地跑回来,“熔岩河宽十八丈,矿脉走向与河岸垂直,按勾股定理,引爆点到工坊的直线距离是五十四丈。山体每沉降一尺,岩浆流速会加快三成,正好能在塌陷后半个时辰内漫过工坊。”
陈算盘的算盘珠子打得飞快:“可我们只有二十斤火药,埋在五十丈深的矿脉里,能炸出足够大的塌陷坑吗?”他突然压低声音,“刚才看见胡安带着人往矿脉里运新的银矿石,他们好像要往更深的地方开矿。a?]看}*书?]?屋??; ,,`更#_新.最??全e”
赵莽望向硫磺矿核心区。那里的矿洞入口架着十二根松木支架,每根都被硫磺水浸得发黑,支架上的裂缝里嵌着细碎的银粒——这是矿脉即将坍塌的征兆,就像他当年在徽州见过的银矿塌方,先是松木发脆,接着是矿石自裂,最后整座山都会陷下去。
“不用炸塌整座山。”赵莽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瓷瓶,里面装着些黄色粉末,“这是从云南白药里提炼的硝石,遇硫磺会自燃。我们只需要在矿脉核心区凿个丈深的洞,把火药和硝石混在一起,引爆后产生的硫磺气体会顺着矿脉缝隙扩散,让松木支架在半个时辰内朽断。”他用银锭在地上画了个圆,“山体塌陷形成的漏斗,正好能把熔岩河的水引向工坊,这叫‘以火引水,以水裹银’。”
阿库突然拽住他的衣袖,指着矿洞方向。只见十几个西班牙人正往洞里拖玛雅奴隶,其中一个老祭司被按在矿车上,手腕上的银镯与矿洞岩壁碰撞,发出的声响竟让地上的银粒都微微跳动。
“他们要在矿脉最深处献祭。”阿库的声音发颤,“伊察姆说,那里是火山神的心脏,用活人血喂银矿,能让银锭里的硫磺结晶变成红色,叫‘血心银’,能换十条船的丝绸。”
赵莽的手指捏紧了《九章算术》,纸页被掐出道折痕。他想起昨夜潜入工坊时,看见墙上挂着张人皮,上面用银线绣着矿脉分布图,心脏的位置正好标着个红色的叉——与他测算的引爆点完全重合。
“改变计划。”赵莽突然起身,把书塞给陈算盘,“你带三个人去熔岩河上游,用测绳标记改道点。我去矿洞,把火药埋在献祭台下面。”
矿洞入口的硫磺味浓得像化不开的浆糊。赵莽贴着岩壁往里走,靴底踩在银矿碎粒上,发出的声响被远处传来的祷词掩盖——是胡安在用拉丁语念祭文,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