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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锦衣卫1012

人活不过五年,西班人怕消息传开,断了银路,才想出这偷梁换柱的法子。”

赵二郎把茶碗放在桌上,热气模糊了他年轻的脸:“可市舶司的陈同知,上个月刚收了卡洛斯的三箱胡椒。”

赵莽沉默了。炭火渐渐弱下去,验房里的汞味却越来越浓。他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刚当巡检时,跟着老上司验过第一批西班牙银锭。那时的银锭上还敢印着秘鲁的标记,矿工们的名字会被刻在锭底——虽然只是些歪歪扭扭的符号,却也是条人命。

“去把王掌柜请来。”他忽然说,“就说我要重验这批银锭的成色。”

四、码头上的对峙

第二天清晨,泉州港的码头围满了人。赵莽让人把所有银锭都搬出来,在阳光下排成长长一列。卡洛斯带着十几个护卫站在货箱旁,手按在剑柄上,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赵巡检要是再胡搅蛮缠,我就只能向你们巡抚大人抗议了。”卡洛斯的声音在人群里炸开,惊飞了桅杆上的海鸟。

赵莽没理他,转身对围观的商人们扬声道:“诸位请看!”他举起一枚银锭,用匕首在侧面划了道浅痕,“真正的墨西哥银,划开是亮白色;可这枚——”

匕首划过的地方,露出暗灰色的内里,像是裹着层铅。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有人认出那是秘鲁银特有的色泽——被汞水浸透后,白银会变得暗沉,却能多熔出三成分量。

“波托西的矿工,每提炼十两银,就要吸入三两汞。”赵莽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他们的骨头会慢慢变成粉末,就像这些银锭上的汞斑。”他指着那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痕迹,“西班人怕你们知道真相,才用墨西哥的火漆来骗大家——骗我们用同等的丝绸、瓷器,换这些浸着人命的银子!”

卡洛斯脸色铁青,忽然拔刀出鞘:“你在造谣!”

“我有没有造谣,问问王掌柜就知道了。”赵莽看向缩在人群后的牙行老板。王掌柜脸色惨白,手里紧紧攥着张纸——那是赵莽昨晚给他的,上面记着卡洛斯与秘鲁总督府的密信摘要,是他托人从吕宋商号抄来的。

“是……是秘鲁银。”王掌柜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上个月我去验货,亲眼看见矿场的标记被凿掉了……”

人群瞬间沸腾了。有个福建商人跳出来,手里举着张账单:“我说怎么这批银用着发脆,原来掺了汞!”另一个丝绸商也喊道:“我的货换了这批银,回去就发黑,损失了上千两!”

海浪拍打着码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银锭。阳光下,那些细微的汞斑越发清晰,像是无数双眼睛,从银锭深处望出来。

五、残锭上的印记

三天后,这批银锭被正式定为伪标货物,罚没入库。卡洛斯带着空船离开了泉州港,据说回去的路上就被西班牙王室召回——波托西银矿暴动的消息终究没能瞒住,欧洲的银价已经开始动荡。

赵莽坐在验房里,手里捏着枚被凿掉标记的残锭。他用放大镜仔细看着锭底,那里有个模糊的刻痕,像是个“山”字,又像是株仙人掌——那是秘鲁矿工的记号,他们总爱把家乡的模样刻在银锭上。

“爹,陈同知让人来问,这批银锭怎么处理。”赵二郎走进来,手里拿着封信,“说是有商号愿意加价三成收购。”

赵莽摇摇头,把残锭放进锦盒。“入库封存吧。”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海面。春天的阳光穿过薄雾,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像是铺满了碎银。

“告诉商人们,以后验银时多看看——有汞斑的,无论标着哪国的戳子,都得当心。”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毕竟那不是普通的斑痕,是别人用命换来的印记啊。”

窗外的海风又起了,带着咸腥的气息,像是从遥远的秘鲁矿山吹来,带着无数未曾言说的故事,悄悄落在泉州港的每一枚银锭上。

银痕

一、灰吹炉边的旧事

崇祯十年的暮春,赵莽蹲在市舶司后院的灰吹炉前,看儿子赵二郎往炉膛里添铅块。铅块遇着旺火,咕嘟咕嘟化成银红色的液珠,顺着陶质的灰吹盘边缘淌下来,在冷却的地方凝成薄薄一层皮。

“爹,您说这西班牙人,真能把秘鲁银改成墨西哥的?”二郎用铁钳翻了翻炉里的矿砂,火星子溅在他手背上,他浑然不觉。

赵莽没应声,从怀里摸出块半碎的银锭。这是三天前从卡洛斯船上扣下的,表面那层伪装的银皮已经被刮掉,露出内里暗灰色的胎子。他用指甲在上面划了道痕,指尖沾着银灰色的粉末——不是铅的软腻,倒像是细沙混着水银,磨得指腹发麻。

“万历爷在位时,我跟着你师祖验过日本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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