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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锦衣卫1014

“他们在找最深的蓝。”胡安的火把照进镜宫,赵莽赶紧躲进红光区。他看见监工手里的西洋镜正对着靛蓝光斑,镜片后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矿洞,每个洞口都插着西班牙国旗。胡安的声音带着贪婪:“按《羽蛇密码》算,每寸蓝光对应十磅纯银,这面镜子够造三十艘战舰。”

特奥突然拽住他往镜阵中心跑,彩光在他们身后织成光网。“当心汞蒸汽!”老头的血滴在镜面上,靛蓝瞬间变成墨黑,“辰砂掺多了会吃人,三年前波托西银矿,三百个矿工就是被蓝雾裹着消失的。”

赵莽的分光镜突然裂开,七色光混在一起,在地上凝成银池。他看见池底的银砖泛着蓝光,砖缝里的汞珠正吞噬着红锈——那是贫矿才有的痕迹。特奥的玉坠掉进池里,蓝光突然炸开,十二座城邦的倒影同时显形,泛蓝的五座城池在中央聚成羽蛇的形状。

“那是羽蛇神的粮仓。”特奥的声音发颤,指着最大的蓝光区,“汞含量四成,出银率比别处高两倍。”赵莽想起父亲筛稻谷时,总会把饱满的谷粒归成一堆,瘪的另放——原来不管是稻谷还是银矿,天地都用颜色做了标记。

矿道突然崩塌,赵莽抱着分光镜钻进镜阵缝隙。他看见胡安被红光区的落石埋住,监工手里的西洋镜滚到脚边,镜片映出他扭曲的脸,正慢慢变成赭红色。而靛蓝光斑里,无数银脉正顺着彩光往上涌,像钱塘江涨潮时的浪头。

特奥的铁链缠在赵莽脚踝上,老头突然把玉坠塞进他怀里:“告诉汉人,蓝光尽头是我们的祭坛,那里的银砖刻着回家的航线。”赵莽的分光镜最后照出的,是十二座城邦在彩光中排成船的形状,泛蓝的在前领航,泛红的在后压舱。

三个月后,马尼拉港的汉人商人收到个青铜镜碎片,阳光下会透出靛蓝光斑。其中个懂《羽蛇密码》的老者,用分光镜照出光斑里的银脉图,突然想起十年前失踪的儿子,总爱用贝壳在沙滩上画七色的海。

阿卡普尔科银矿的深处,碎裂的镜面仍在折射日光。每当辰砂与汞齐在矿脉中相遇,岩壁就会流淌起虹彩,像无数矿工的血泪在发光。赵莽最后沉入银池时,看见分光镜的碎片里,靛蓝光斑映出母亲在织的渔网,赭红光斑里,父亲正弯腰拾起瘪谷——那些被颜色标记的,从来都不只是银矿。

银闸秘毒

崇祯十一年小暑,阿卡普尔科银矿的瘴气里裹着甜腥味。赵莽盯着那道银质闸门,纯银在火把下泛着冷光,门楣上的玛雅蛇纹正渗出汞珠。三天前胡安带着五个黑奴试图拆门,现在矿道拐角还堆着他们的尸体,皮肤青得像被水泡透的青铜镜。

“异教徒的毒咒。”新监工佩德罗的皮靴踩过尸体,赵莽赶紧低下头,把矿镐往石缝里凿。他的鼻腔里结着层白霜,那是汞蒸气凝结的痕迹——上个月他偷偷用羽毛测试过,闸门附近的汞浓度能让羽毛在半刻钟内变黑,比蒸馏房还毒三倍。

银闸突然发出嗡鸣,赵莽的影子在门板上扭曲成蛇形。他数着门钉的间距,纵横各十二颗,正好围出个方形。特奥的铁链缠在闸门铁环上,老头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落在银板上,瞬间晕开灰黑色的纹路:“西班牙人以为银能镇住汞,却不知道银爱吸汞,就像海绵吸水。”

赵莽的指尖触到门板,冰凉刺骨。他想起去年在蒸馏房见过的银锭,冷凝管上结的汞珠总爱往银器上粘。账房先生教过他,银和汞是“亲家”,碰到一起就难分开,只是那老头没说,这种“亲密”会让银器变得滚烫——就像此刻闸门在日光下,温度比周围岩壁高了足足两指。

青铜镜组成的迷宫在银闸后泛着青光。三天前佩德罗用火药炸门,结果汞蒸气遇热爆炸,把矿道炸出个丈深的坑。现在坑底还浮着汞珠,照出五个黑奴扭曲的脸,他们的指甲缝里全是银屑——显然死前曾试图用银器刮掉镜面上的汞层。

“银闸挡不住汞,只会养汞。”特奥的声音带着喘息,他的手腕被汞蒸气蚀出溃烂,“纯银导热快,把矿道的热气全引到闸门,汞在高温下跑得更欢,浓度早超过半钱(0.5mg\/m3)了。”赵莽想起家乡的酿酒师傅,总说锡壶装酒会变味,因为锡和酒里的糟气犯冲——原来金属也有合不来的脾气。

深夜的银闸泛着月华。赵莽摸出藏在矿靴里的硫磺石,这是他偷偷从辰砂矿脉里采的。上个月他试过,硫磺碰到汞珠会结成硬块,就像盐巴遇水化成卤。此刻银闸的接缝处正渗出汞珠,落在硫磺石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冒出淡红色的烟。

特奥的铁链突然绷紧,老头指着闸门内侧的刻痕:“他们每天正午往银闸浇冷水,想让银收缩堵住缝隙。可银热胀冷缩比石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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