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弯站在一旁,看着大家大快朵颐的样子,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一道道大菜流水般端上桌来,烤鸭金黄酥脆,红焖大虾油亮饱满,清蒸海鱼鲜气扑鼻,酱烧蹄髈浓油赤酱......
原先还客气推辞着说“不过来了”、“太破费了”的街坊邻居们,此刻早己放开了拘束。
院子里人声鼎沸,杯盘叮当,满桌的丰盛勾动着所有人的食欲。
王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筷子精准地夹住一块油亮的鸭皮,送进嘴里咔嚓作响。
李爷爷不顾儿子在旁小声劝阻,又给自己倒满一小盅烧酒,眯着眼啜饮。
几个半大孩子围着那盘堆成小山的红烧肉,吃得满嘴油光,腮帮子鼓得像塞了松果的松鼠。
......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肉香、酒气,还有邻里间毫无芥蒂的欢笑喧腾。
宋怀生也由人小心搀扶着,慢慢挪到了桌边特意给他留的座位上。
前两天军医过来换药,仔细查看过他那条伤势,绷带解开又缠上,终于松口说骨头接得正,恢复得不错,可以偶尔下床略走几步,透透气。
他此刻坐在那里,身板依旧挺首,只是脸色比起前些日子的苍白,总算透出了点活泛的血色。·E′Z′小?说·网. .免+费-阅,读-
程月弯特意给他单开的小灶。
一碗熬得奶白的鲫鱼汤,汤面上只飘着几星碧绿的葱花;一碟素炒时蔬,油光都少得可怜;还有两个捏得精巧的素菜包子。
清汤寡水,干净得没有一丝荤腥气,与满桌流光溢彩、浓香西溢的大鱼大肉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程月弯拿起一张薄如蝉翼的荷叶饼,动作麻利地摊开在掌心。
筷子尖在那盘烤鸭里拨弄挑选,避开那些闪着诱人油光的肥厚部位,寻到一块边缘烤得微焦、看着相对瘦实的鸭胸肉,小心地夹起,稳稳放在薄饼中央。
接着,是几根切得极细、水灵灵的葱白丝和黄瓜丝,再淋上一点点深褐油亮的甜面酱。
她的手指翻飞,灵巧地将薄饼卷裹起来,一个精致小巧的烤鸭卷便成了。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把这卷好的烤鸭卷放到宋怀生那只盛着半碗清汤的碗边。
宋怀生的目光从那个小小的烤鸭卷上抬起,再次落到程月弯脸上。
程月弯迎着他的目光,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知道你想什么。£秒:#章^节\′?小?说¤×t网ˉ \?无μ?·错=内¤<容e}?忍忍,啊?”
她微微倾身,靠近了些,压低的嗓音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是只讲给他一个人听的悄悄话。
“等你这条伤势真正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骨头缝里都长严实了,我天天给你做,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管够!”
......
吃完饭,大家伙又主动帮着把店里的碗筷这些都收拾完了才离开。
“月弯,那这今晚的生意咱们还做吗?”
“做啊,干嘛不做。”
除了烤鸭的制作过程可能还需要多花些时间去学,其他的菜色店里的厨子们差不多都做的炉火纯青了。
得好好把这段时间丢掉的钱都给赚回来才成。
......
暮色,像一块浸透了海水的灰布,沉甸甸地压下来,裹住了这座孤悬海外的岛屿。
咸涩的海风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鱼腥和礁石缝隙里海藻腐烂的闷气,慢吞吞地从洞开的店门灌进来,在来福饭馆里打着旋儿。
苏怡媛指尖冰凉,搭在油腻的柜台上,目光扫过店里死寂的景象。
几张擦得发亮的方桌沉默地立着,上面残留着中午客人留下的点点油渍和几粒冷硬的饭粒。
而吾家小肆那边此刻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光景。
隔着一段距离,鼎沸的人声依然能顽强地穿透海风的呜咽和傍晚的嘈杂,热烘烘地涌过来。
锅铲碰撞的脆响、食客们满足的谈笑、甚至隐约能捕捉到食物在滚油中爆裂的“滋啦”声......
这些声音汇聚成一股无形的、带着热辣香气的洪流,蛮横地冲击着来福饭馆的冷清门面。
苏怡媛只觉得一股又酸又涩的气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憋得她心口发疼。
一个下午的时间,她自然知道中午程月弯宴请了一堆邻居的事情。
“程月弯......”她无声地咀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