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张家人，远不止老花眼一个。

这一切都在向白凉揭示一个事实：张家人的嚣张跋扈并非源于张启山的权势，而是根植于他们骨子里的傲慢——仅仅因为姓张，就自以为高人一等。

白凉的质问掷地有声：张家人究竟凭什么享有特权？

若就此释放被关押的张家人，军纪铁律岂不成了一纸空文？日后若有人再犯，谁还会畏惧惩罚？只会心存侥幸，愤愤不平：当初张家人犯事都能逍遥法外，为何独独严惩于我？

此例一开，必将如瘟疫般侵蚀张启山的威信，动摇整支军队的根基。

更糟糕的是，府上己有人开始效仿那些品行不端的张家人。在丘山协助王若烟逃跑一事中，府中下人和值班士兵有样学样，学着上位者的做派，花钱打点关系，对违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行下效，莫过如此。

面对压抑着怒火的白凉，奇怪的是老花眼只是冷哼一声，张顺风则不自在地轻咳起来。明明是对峙的场面，两人的态度却比方才软化了许多。

【凉妹别夸了，看把他们得意的】

【张家镇守青铜门上千年，可不就是拯救世界嘛】

弹幕在一旁煽风点火。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像被戳破的气球般泄了劲。老花眼放下挽起的袖子，勉强放软语气：“那你要怎样才肯放人？”

白凉心知这两人如此执着要她放人必有其因，但那又如何？如今主动权在她手中。

“我要你们的联络方式，独属于张家的联络方式。”

老花眼面不改色，干脆利落地摆手：“没有。”

“真巧，”白凉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我刚收到顺树的来信，你们就急着来要人。”她指尖轻抚完好的信封口，“我记得顺树回去是为探查族中情况？”

她意味深长地晃了晃信封：“你们说，若我现在拆开这封信，里面会写着什么呢？”

老花眼依旧稳如泰山，显然是个难啃的硬骨头。白凉眉梢微挑，转而将目光投向张顺风。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张顺风到底不如老花眼老练，在白凉锐利的注视下，他很快显出几分不自在，故作羞赧地避开视线，实则背后早己沁出一层冷汗。

这丫头在诈我们。

老花眼眯起浑浊的双眼，皱纹间夹着几分犹疑。他当然可以咬死不认，但转念一想，这次同行的几个小崽子与白凉交好，难保张顺树那小子在信里漏了什么口风，被这精明的丫头抓住了把柄。

且，老花眼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他自诩江湖阅历丰富，却在白凉这个年轻姑娘身上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居高临下的凝视感——那是猎手审视猎物的眼神，让他脊背发凉。不由自主地，他暗自将白凉从“聪明的小家伙”重新定位为“不可小觑的对手”。

想到此处，老花眼在心里暗骂。这趟差事本不该他费心筹谋，奈何军师现在身陷囹圄，只能由他这个粗人顶上。

“......联络方式断不可能给你。”老花眼照本宣科地拒绝，却在白凉身形微动时立即补上一句：“不过你要找顺树、顺天的话，老夫可以代为传话。”

白凉眼中精光一闪：“任何时候都能联系？”

老花眼暗自得意，心想谈判也不过如此，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给白凉设了个套：“传话可以，但只限我在长沙城的时候。”

白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示意张顺风将两人的约定逐字记录。待双方签字画押，协议一式两份，她忽然抬眼问道：“你若反悔怎么办？”

老花眼拍案而起：“一诺千金没听过？老子要是食言，你就拿着这纸协议来找我——”他粗粝的手指重重戳在纸上，“张顺风这小子作证，到时候老子亲自剁了这双手！”

白凉唇角微扬。虽然违约的代价并非千两黄金，但她要的本就不是这个。她轻轻敲了敲协议：“那现在，就请帮我给即将到长沙的张家长老带句话？”

老花眼顿时噎住。他原以为只是给张顺天兄弟传话，谁知——

白凉笑意更深，纤指划过协议上“代白凉传话”的字样，前后并无具体限制。

“你阴我？！”老花眼嘴唇发抖。

白凉从容收起协议：“要么履约，要么剁手。”